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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他们争论告了一个段落,才赞之:“大善。” 太子随即亦赞:“林补阙有大才,竟能想出如此实用之物。” “太子赞誉,臣受之有愧。”林昉躬腰拱手,道:“这表格,是臣受人启发而有所思,并非是臣最先想出来的。” 太子面上笑容僵了一瞬。 林尊盯着手上那张记录了“日期”“光照”“墒情”等等内容的表格,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魏王亦在看这张表格,振了振手中纸,朗声问:“林补阙,不知是何人有此巧思?” 林昉道:“回魏王,此表格乃舍妹所画。” 秦崧长眉微挑,又问:“不知令妹这表格所记是为何?” “魏王,”林昉对秦崧叉手一礼,接着对皇帝行礼,道:“陛下,舍妹欲寻麦高产之法,在家中辟出田亩,种下麦粒今已出苗,她用表格记录下麦苗生长过程,言之‘有据可查,有据可依’。” 林福在家中种麦之事早就传遍京城,各家心照不宣只是不在明面上说,私下里却是多有笑话。 侯府贵女在家种麦,还放出大话要寻高产之法,可不就是一个笑话么。 小娘子不知天高地厚,父兄不但不阻止,林昉还在圣人面前说此事,简直是不知所谓。 有几人看林尊的目光中都带上些同情,或许还有隐隐的鄙薄与幸灾乐祸——家门不幸啊! “林尚书,令嫒高情远致,身为女子却有心忧天下之高志,崧佩服。”秦崧忽朝林尊一拱手,如是说。 几道“同情”的目光顿时消失,林尊朝魏王拱手,称:“魏王谬赞,小女顽劣,当不得。” 从议事始就没说过话秦峻忽然笑道:“林尚书谦虚了,令嫒乃奇女子也。” 秦峥和秦崧同时扫了秦峻一眼。 林尊只能接着道:“三皇子谬赞。” 话是这样说,但林尊觉得三皇子是在讽刺自家阿福,跟别人家父亲说“你女儿是个奇女子”,怎么想都不算是好话。 就有点儿气! 我家阿福明明乖巧懂事有大才,哪里“奇”了? 一点儿不“奇”好么! 皇帝将各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偏头问李骥:“李卿觉得如何?” 李太尉道:“臣以为,可先在户部度支司试行,可行后再推至朝廷上下。” 皇帝赞:“李卿之言深得朕心。” 李太尉又道:“臣以为,可迁林补阙为度支司员外郎,协助度支司郎中推行此事,户部上下全力配合,御史台监察,有不法者、不配合者,由大理寺当场拿人。” 皇帝道:“就依李卿所言,中书令拟诏。” 尚书左仆射、门下侍中、中书令:“……” 今天又是圣人早已有决断的一天呢。 诏书既下,林昉由中书省升迁到户部度支司,官阶也由从七品上升到从六品上,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 从紫宸殿里出来,礼部尚书酸溜溜对林尊说:“林尚书后继有人,不仅令郎能干,令嫒更是不得了。”整个一柠檬成精。 林尊哈哈一笑:“段尚书过誉,令郎也不差,听闻在襄武郡王帐内府风生水起。” 礼部尚书皮笑rou不笑的呵了一声,甩袖走人。 林尊哼了一声,换了条道走。 林昉升了官,当日早早下值回府找meimei,准备感谢她的点拨。 在仆役的引导下,他在府中校场找到林福,看她在武师傅的指导下,用弓箭射立靶,姿势正确,准头不行,十支箭,两支脱靶,只有一支正中红心。 他这才惊觉自家meimei学的不是女子六艺,而是君子六艺。 “你怎么学起这些来?” 林福瞅一眼林昉,不说话。 林昉倒也不反对meimei学君子六艺,只叮嘱:“你自己有些分寸,可别真去徒手打虎。” “你是不是傻。”林福吐槽:“我要真打虎,肯定会用工具啊,我又不是原始人。” 行吧,我meimei说得好有道理。 林昉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怂恿林福:“阿兄带你出去耍。” 宅神林福不是很想出去:“天色看起来不早了……” 林昉:“还早,才未时,这时候西市正是热闹的时候。” 林福:“都已经未……西市?!” 林昉:“对,去吗?”那模样就像个诱骗小少女的怪蜀黍。 林福很心动:“那……走起!” 林昉:“走着!” 林福那身胡服男装正好出门,也不用戴什么幕篱,带着小厮仆役就从角门出去。 两人骑着马,哒哒到了西市。 对比东市,西市的人要多好多,可谓是人声鼎沸,接踵摩肩。 街边表演着幻戏,牵着骆驼的胡商,担货的贩夫走卒,吆喝声不绝于耳,还有各种食物香气。 林福捧着个夹了rou的胡饼边走边啃,时不时就被街上的货行吸引,感叹:这才是逛街嘛! 林昉目的明确地往东十字街东南的方向走,不停催促着林福快走。 “你急什么呀?”林福腿短,步子没林昉大,还老被催着快走,都想当场表演一个分道扬镳了。 林昉解释道:“孟窈娘的酒垆新出了菊花酒,听闻色泽金黄,甘甜醇厚,去晚了就没有了。” 林福认命的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