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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风浪没有,完全的风平浪静却也不太可能。 这天下班途中,我接到了卢玥的电话——卢爸爸去世了。 在看到来电人是她时,我便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算太意外,但挂断电话后仍然将车靠到路边,平复了许久。 回到家,商牧枭已经带着狗登门,正在打游戏。家里这些天他的东西又逐渐多起来,衣服裤子就不说了,前两天他还把自己的游戏机装了过来,说我这边投影布大,玩起来比较爽。 我与他进门时打了招呼,随后便进一头钻进厨房做饭去了。 电饭煲里已经煮好了米饭——这也是商牧枭唯一会做的,只要再做两个菜就好。 “你怎么了?”切着丝瓜,身后忽然响起商牧枭的声音。 我停下刀,不解地回头,他靠在厨房门口,拧眉看着我,见我不说话,快步往我这边走来。 “谁惹你生气了?”他伸出一只手捧住我的脸,自己观察着我的表情问。 他有时候真的是很敏锐,不光是看人方面,察言观色也是一绝。 不知怎么,本该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在他这样问出口后,再也压抑不住。 松开刀,我一下子紧紧抱住他,面孔侧在他的肩上,闭上眼道:“我室友的父亲,去世了。” 他闻言身体一震,长久地没再出声,只是任我抱着。 “这几天你不在,我也会看你的书。”他抬起手,轻轻按在我的背上,安抚人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笨拙,“看到叔本华说,在面对无法挽回的事时,我们都应该尽人事,听天命,告诉自己……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必然发生的,不可避免。” 这是典型的命运论。 “你竟然会对哲学感兴趣?”我靠在他身上,依偎着他,心情不能说完全恢复,但也得到了不少抚慰。 “因为想更了解你的世界。”他说着,更紧地抱住我。 我们在厨房抱了许久,确定我情绪稳定下来后,商牧枭才将我松开。 最后他没让我继续做饭,而是直接叫了平时常吃的外卖。晚上更是以怕我胡思乱想为由,和蛋黄一道留下来过夜,不走了。 第66章 不用很懂事也可以 商牧枭与我一道参加了卢爸爸的葬礼。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但他怕我情绪不稳开车有危险,坚持要陪我一起。 情绪不稳倒也不至于。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然宿命,从出生开始,我们就在向死而生,大家都会在一部名为《我的人生》的电视剧里担任主角,最后走向这个必然的结局。 卢爸爸活着时,我或许会有些遗憾,他未能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但他如今已经去世,我也已经好好跟他告过别,可以说没什么遗憾了。 卢爸爸就葬在卢飞恒所在的那个墓园,落葬那天我与商牧枭一早便从家里出发。到的时候时间正好,商牧枭还在大门口买了一束白菊花。 参加葬礼的人,各个穿着肃穆的黑衣。卢mama被卢玥搀扶着,不住用纸巾抹眼泪。见我来了,卢mama主动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感谢我能来送卢爸爸最后一程。 “老卢知道你来了一定会高兴的,飞恒也会很高兴……”她发现一边默不作声的商牧枭,可能实在想不起来这是哪号人物,只好用眼神求助我。 “这是我的……”“学生”两字本来都要脱口而出,临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换做我更喜欢的,也是更能体现商牧枭与我关系的两个字,“……恋人。” 卢mama一怔,显是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回答。 “你……”她完全回不过神,一副有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的表情,要不是一旁卢玥悄悄拉了她两下,她可能要一直对着我呆下去。 这时又有其他人来,卢玥朝我与商牧枭颔了颔首,拉着卢mama去招呼对方了。 “没关系吗?”商牧枭靠到我身后,低声问。 我摇了摇头,接过他手里的菊花,送到了卢爸爸的墓前,而与之相隔不远的,正是卢飞恒的墓碑。 照片上他笑容爽朗,目光温和,是我最常见到的那幅模样。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也已经三十多,他们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岁。 “这就是你的室友吗?”商牧枭轻声念出墓碑上的墓志铭,“不用伤心,我终于得以探知意志的真相。” 我微微笑道:“这大概是每个研究哲学的人都想知道的真相吧。” 也是至今无法解开的千古之谜。 感到商牧枭一直看着我,又不说话,我奇怪地转过头,问:“怎么?” 他没说话,又看了我半晌,移开视线,盯着照片上的卢飞恒道:“没什么。” 葬礼结束后,卢mama情绪有些激动,众人纷纷围拢过去安慰。这么多人,也轮不到我,我见帮不上什么忙,与卢玥说了声便准备走了。 她一边关注着自己mama一边与我匆匆道别,等我和商牧枭走出十多米,又听到她在后头叫我。 “北芥。”她喘着气跑过来,拉住我的胳膊,瞟了商牧枭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其实我从以前就想问,但一直不确定。我弟是不是……也和你一样?” 我有些讶然,不知如何回答。 “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十几年了,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更想了解自己的弟弟。我不想以后到去见他了,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她刚刚哭过,眼圈还是红的,这会儿说起卢飞恒,眼里又忍不住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