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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西娅扶着墙艰难地站直,疼出的汗和雨水混在一起,仍咬着牙回应:“不,我没事。” 她转过头,顺着街道望去。仍有一队守卫紧追在路易斯与艾德里安之后,但追兵与逃犯之间的距离正越拉越大。 钟塔上的号角混着雷声雨声传向四方,宣告封城搜捕的开始。 ——一定要逃出去啊。 辛西娅在心底祈祷。 眼见路易斯的身影消失在广场边缘,楚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领着随从亲自下去追捕,面上却还要维持着最基本的气量。 到底是谁,竟敢伪装成守卫混进刑场,在大庭广众之下救走一个被公开处决的死囚? 楚德再次往飞狮公馆的坐席瞥去,只见那黑发碧眼的年轻人也正紧盯着路易斯离开的背影。“艾德里安”的双手紧扣栏杆,指节发白,呼吸急促,很难凭这复杂的表情判断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索菲娅察觉到楚德的眼神,冷着脸盯了回去,很不客气地说:“楚德会长,您对我们托雷索家的人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楚德马上收回过于直白的视线:“不,这只是……一点必要的关切。” 作者有话要说: 柔剣Gentle Blade 北村友香 这个情节算是大纲时期最早形成画面的,但还是没能把脑海里的情景完全写出来…… ☆、第六十七章 离别 作者有话要说: 月光迟暮之夜 July 我的朋友就这么背着杀害总督的罪名锒铛入狱,在断罪女神的阴影里走上刑场。时至今日,我依稀记得那天的倾盆大雨,嘈杂的人群,还有海港区飘起的浓烟。 有人在唾骂他,有人在嘲讽他,有人在同情他,那些支离破碎的声音像珍珠河汛期的乱流,很快消失在时间之海的浪潮里。 一些事情如果不曾被记录,就无法被后人发现;但就算终为后人所知,失去温度的片言只语也可能被置身事外的观察者误读。这是银湾塔教给我的有关历史的重要体悟。 ——银湾塔杂记·总督府的绯闻与阴谋 封城的号角响起时,艾德里安已经牵着路易斯冲出了广场的包围圈,一队守卫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雨幕没有遮断追兵的视野,盛着雨水的盔甲和手中的武器还是拖慢了他们的脚步,玛伦利加中心城区的长街仿佛没有尽头。 二人跑过银湾塔图书馆前的大道,一驾失控的马车正好在他们身后打了个转,遮挡了守卫的视野,也短暂地截住追兵的去路,给艾德里安和路易斯挣得一点逃脱的时间。 因雷电受惊的马边叫边跑,马蹄铁踏着雨中湿漉漉的石板,好几次差点滑倒。 “丽兹小姐,你快下来!”银湾塔的几个杂役急得跳脚。 丽兹抱着马背,正努力让马恢复平静:“不行,它要是把车厢掀翻了怎么办!那里边还有两箱书!” 一边是亟需捉拿的要犯,一边是银湾塔馆长的孙女和似乎很重要的书籍,哪头都不能怠慢。军官急得气血上涌,只得留下两个士兵帮忙勒马,又对剩下的人喊道:“你们快追!” 其他守卫马上绕过活蹦乱跳的马车,却见那两个身影已消失在密集的雨幕中,只得硬着头皮循大概的方向继续追捕。 军官早年养过马,知道怎么让这些受惊的牲畜恢复驯顺的状态。很快,那匹马收住了乱踢乱蹬的蹄子,杂役手忙脚乱地把它牵到一旁,再把用苫布盖住的木箱搬进图书馆。 丽兹的长袍被雨水浇透,湿淋淋地粘在身上,衬得她更加纤细瘦弱。她站在银湾塔对面的房檐下,披着杂役递来的外袍,还是一时冷得发抖。 眼看着失控的马车将逃犯的身影隐去,又不知手下是否能追上目标,军官十分头疼:“银湾塔不知道今天广场上有公开处决吗,怎么选在这时候运东西?” 丽兹刚就驯马的事道完谢,一听这话也变了脸色:“你们杀你们的人,非得让全城都去看?我们银湾塔就不能干自己的分内事啦?” 军官一时语塞,懊恼地转过头去。 沿着大道冒雨追捕逃犯的守卫也不顺利。 被那辆马车短暂地挡住视线之后不久,他们就跟丢了路易斯·科马克和另一个神秘人,只能凭经验和道路走向猜测对方去往何处。 银湾塔不远处就是神殿,他们马上询问了站在神殿门口的年轻教士:“刚才那两个人往哪个方向去了?一个穿着守卫的衣服,一个是囚犯。” 戴着绿石护符的教士一脸迷茫,思索了两秒,伸手指向东面:“那边。请问你们这是……” “追缉死囚。”守卫们来不及仔细道谢,又朝着教士所指的方向奔去。 中心城区往东便是市场和海港区,也可能向北拐进豪宅林立的贵族区。如果要藏匿或是出逃,进入海港区的可能性更大。 封城搜捕的号角已经吹响,分散在城市各岗哨的守卫正严阵以待。码头很快就会关闭,暴雨天气里船舶无法出海,路易斯只能滞留城中。投入充足的人力,再花些时日,将其抓获归案也不是没有可能。 抱着这样的想法,守卫们心里总算有了底。 见追捕路易斯的守卫已经走远,教士沙杜悄悄松了口气,紧张的视线地从神殿附近的下水道入口飘过。 他回到神殿大堂,虔诚地仰望那一排高大威严的石像,双手紧握垂在胸前的护符,在心中作无言的忏悔:至高无上的诸神啊,请原谅我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