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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刚过,张桓便收拾好了行李,他将马车拉到客栈门口,垂手立在一旁候着自家王爷。 陆逊和景玥一前一后出了客栈,张桓傻了眼,呆愣在原地,陆公子怎么来了? 景玥伸手去揽陆逊的腰,结果被陆逊皱着眉拍开,“干甚么?”他也不恼,换了只手重新将陆逊扯进怀中,埋首在那人脖颈间轻轻嗅了嗅,笑道:“好香,你熏了甚么香?” “这么热的天熏甚么香?”陆逊转头看向景玥,甚是愠怒地瞪了他一眼,“丢开手,热得很。” 景玥道:“真的香,不信你自己闻闻。”说着便攥住陆逊的手腕往唇边送。 陆逊挣扎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遂冷笑道:“王爷是将我当成你那些艳妇妖僮了么?身上熏香好教你多疼我些。” “啧,本王迟早要将你这口牙打掉,总咬人。”景玥失笑,抬手去捏陆逊的脸颊。 陆逊笑着躲开,他撂开手,逃离景玥的禁锢,浅浅一笑道:“这就恼了么?王爷好小气。” 说罢也不等景玥回应,转身便朝马车走去。 张桓还在原地愣着,见陆逊走来,忙快速地眨眨眼,抬手一掐自己的胳膊。 挺疼,不是做梦。 当下张桓赶紧朝陆逊行礼,“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陆逊理了理被景玥弄皱的衣袖,说道:“跟你们一起回长安。” “甚好!甚好!公子快上马车。”张桓喜极,忙将脚凳放下。 景玥仍站在原地,他微微眯眼,脸上的愉悦淡了一些,眸子晦暗不明。 昨夜他便闻到陆逊身上有一缕香气,不是很浓郁,淡淡的甜香,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适才他闻,似乎更浓了些。 陆逊在车中坐下,掀起车帘,见景玥垂手立着,当下出声唤道:“发什么呆?走不走?” “来了。”景玥回神,忙快步上前,唇边已带了笑,“你急甚么?怕耽搁了本王娶你的良辰吉日么?” 陆逊给了他一个不加掩饰的白眼,“倏”地撂下车帘。 “脾气越来越大了。”景玥失笑,他弯腰钻进马车,在陆逊身旁坐下,伸手勾了勾他的鼻尖,“淘气。” “......”陆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偏头躲开,倚靠在软垫上,“你着急回京么?要是不着急咱们走水路罢,我想出海玩玩。” 第40章 话音刚落,还未等景玥说话,外头提着缰绳赶马车的张桓便插话了,“公子想出海玩么?真巧,王爷正打算去辽东长白呢。” 陆逊神色不变,他挑眉笑道:“是么?真巧。你们去辽东长白干甚?那又不是回长安的路。” “辽东应天府的军饷有问题,王爷早就想去查了。反正横竖都是回长安,多走些路过去瞧瞧也无妨。”张桓扭头朝车里道。 景玥正阖着眸子靠在软垫上歇息,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道:“张桓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嘴巴了?陆逊那狼崽子给了你甚么好处,哄得你如今什么话都往出说。” 张桓在外头吐了吐舌头,他现在心情十分好,对景玥的训斥也就不放在心上,“陆公子说要跟咱们回安王府呢,他以后就是安王府的人了。” 他小声嘟哝道:“再说了,陆公子冰雪聪明,王爷您想做什么能瞒得住公子?” 陆逊眼眸轻闪,景玥去辽东长白的事情他的确知道。 原书七七开阁过后,景玥北上回长安时曾走水路绕道辽东长白,目的是查当地军队的饷粮补给,适逢东瀛爪哇国犯境,景玥便带着楚朝军士出海剿灭,归城途中却被辽东府尹率兵围杀在码头海岸,赵楹为救景玥命丧深海,张桓也在这次突发事件中失去了一只手臂。 辽东府尹能有那么大的胆量截杀景玥,自然是得了楚皇的默许,而将安王的行动计划送到深宫中则是原主。 这件事过后安王将原主的贴身小厮——也就是琪玉,当着原主的面折磨死,以此来警告原主,然而这只加深了原主对安王的恨意,使得原主在后边做出了更疯狂的事情。 陆逊看过书,自是知道景玥在开阁后的一系列行动计划,他说是去出海玩,实则是要随景玥一同前去辽东长白,为了帮助景玥躲过此次厄运,教赵楹张桓都好好地活着。 这几日他想了很多,也做过很多挣扎,直到昨夜景玥将自己的身子抱在怀中,说捂不热自己的心时,有些情愫便冻不住了。 他为何要伤害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与其事事都受楚皇控制,还不如先发制人。 附骨针已经种在体内,他只剩下一年的时间,横竖都是死,不如临死前多为景承珏做点事。 景玥身边不缺伴侣,妖艳的,聪慧的,倾国倾城的,乖巧可人的,没有他也不是过不下去......他想成为在景玥心中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哪一个,尽管这需要用命来换——看起来似乎很不值得,可他心甘情愿。 陆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大概时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赔本的买卖了罢。 三人一路说笑,在黄昏时分赶到了出海的码头,买了艘大船,张桓将十日的干粮清水都搬到船上,适逢七月中旬吹南风,舵手扯满了帆,船便朝北驶去。 一丸酡红夕阳枕在海天一线,在墨蓝的水面上晕染开浓郁的胭脂色,海浪如雪,拍在船身,漾起一股湿气腾腾的水雾,吹得人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