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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都要炸裂了,陆逊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窒息感和晕眩感齐齐涌上头皮,他没法运力,只能用手死死扣住浴桶边,以防黑衣人将自己摁入水中。 可缺氧致使他渐渐没了意识,眼前不断闪过白光,什么都看不清。 不能死......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景玥呢?景玥个畜生要是在就好了...... 陆逊大睁着眼眸,在肺部最后一缕气息耗尽前,他拚了命将身子往浴桶边缘磕去—— “咚!”浴桶剧烈地晃了一下向后倾倒,桶中的水泼天而出,那黑衣人似是没想到濒死之人还有这么大力气,慌忙松开了手。 陆逊整个人身子都被抛了出去,跌落在湿淋淋的地面上,大量的空气和水雾涌进喉咙,呛得他弓着身子咳嗽。 忽听“铮”地一声,那黑衣人拔出了匕首,纵身一跃,朝陆逊胸口扎去。 来不及向后躲,陆逊空手握住了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淌落,黑衣人暗骂了一声,作势就要抽刀。 这要是抽出,陆逊的左手便废了。 电光火石间,听得微弱“噗”地一声,那黑衣人身形一晃,匕首脱了手,他瞪着眼睛朝后望去。 月色澄明,窗外竹影摇曳,凤尾森森,空无一人,然而再听“噗”地一声,一道细微的紫光闪过,黑衣人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 麻痛感很快便漫延上来,黑衣人骇然,他不敢再停留,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匆忙从窗口翻了出去。 陆逊摊倒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左手掌心以及指关节传来火辣辣的阵痛。 一道身影闪进屋子,并不近前,只站在阴影中,听那人轻声问:“陆公子,你还好么?” 陆逊微微一愣,好陌生的声音,他撑起身子朝那边望,哑着嗓子问:“恩人救命之恩陆逊没齿难忘,可否讨教恩人名讳?” “公子,我是赵楹。”那团身影低声道:“王爷命我看护着公子。” “啊,你是赵楹。”陆逊舒口气,他记起来景玥说过赵楹会在陆府护着他,只不过那时他并未将景玥的话放在心上。 在地上缓了片刻,陆逊扯过外衫草草披在身上,他燃了根蜡烛,擎在手里去翻找药箱,“陆府的八位长老都不好对付,你怎么藏身的?” 赵楹脸上裹着面巾,他摇了摇头道:“公子不必挂念,王爷自有法子。开阁将近,这几日公子多加小心,没甚么事,我便退下了。”说罢,也不待陆逊回答,一个闪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逊没再细究,他在木椅上坐下,给伤口抹了金疮药,尔后用绷带一圈一圈缠上。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府的护卫在外头喊:“少主,屋里出了甚么事?” 陆逊扯了扯嘴角,甚是无语。 适才屋里折腾出那么大动静,这伙人跟聋了一样,就这耳力和反应速度,等他们赶来估计自己尸体都凉透了,所以当年陆绍开阁遭遇贼人,陆三爷一个马车小厮竟然能拼死护主,这便很说得通。 “无事,我打翻了浴桶,叫小厮进来收拾一下便好。”陆逊淡声道。 护卫答应一声离去,不多时,琪玉匆忙赶来,陆少主不要他伺候沐洗,他便去了后厨,打算做些蒸糕,结果他就一时不在公子身边,便出了事。 满心焦急地推开门,屋里的情况却将他琪玉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血淌得到处都是,浴桶翻滚着撞倒屏风,地上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他连忙转身阖上了门,尔后将手中的蒸糕搁在桌上,快步走至陆逊身边,低声道:“公子,你的手!” “无碍,一点小伤。”陆逊摇头,他将宽袖垂下遮住左手,淡声道:“屋里不用收拾,去叫爹爹过来。” “是。”琪玉会意,他将蒸糕挪到陆逊面前,转身便出了屋子。 陆峰正在前堂和四长老、八长老商议开阁细节,瞧见一小厮不顾护卫阻拦冲将进来,一头扑在自己脚下,哭道:“少主他、他快不行了.......天大的事老爷好歹先放一放,去瞧瞧少主......” “甚么!”这话一出在座众人脸色瞬变,开阁在际,陆府少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莫哭,我们这便过去瞧瞧。”陆峰爱子心切,他一撩衣袍站起,单手将琪玉拽起,尔后抬步便朝东园走,四长老、八长老紧随其后。 陆峰三人脚力了得,眨眼间便到了陆逊房门前,琪玉在后头拚命跑着,还是落后了一大截。 “逊儿!”陆峰唤了一声,推门而入。 血腥味扑鼻而来,陆峰眉峰一拧,只瞧见儿子左手血淋淋地垂在木椅旁,屋里一片狼藉。 “父亲,四叔父,八叔父。”陆逊勉力站起,正要团手朝三人行礼,被陆峰抢步上前扶住。 陆峰仔细查看了一下陆逊的伤手,两道血口劈开手掌,差一点便要伤到筋骨,他疼惜地将陆逊摁倒木椅上坐了,一面给他上药一面问:“怎么回事?” 陆逊将自己适才遇到的黑衣刺客详细地给陆峰三人陈述了一遍,“那人使剑的身法孩儿瞧着甚是熟悉,倒像是......像是咱们陆府里的人。” 这话一出陆峰等人脸色瞬变,陆家家大业大,但历代家主对于族人管理甚是严苛,这么些年从未出过叛贼,如今陆逊说刺客可能是陆府上的人,陆峰等三位长老多多少少有些不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