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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就说。” 李云凌吓到结巴:“你确定你你你会给女人化妆?” “等着。”沈长河没多言语,手上动作不停。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开了金口:“好了,睁开眼吧。” 当看清镜子里自己此时模样的瞬间,李云凌眯了眯眼,平素古井无波的大眼睛里竟然点亮了光芒! ——镜子里的女人生着一张白白净净的鹅蛋脸,半长黑发刚刚及肩,原本没有多少颜色的五官却添了几分水墨画似的色彩,不浓,不淡,一切都刚刚好。分明还是自己的五官,可却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变得……居然像个美女了。 耳边又听得沈长河悠然说了句:“看来我眼光不差,果然是个美人。” “美人?”李云凌哭笑不得:“再美也比不过将军您十之一二啊。” 沈长河居然大言不惭地承认了:“这是自然。不过,也还算惊艳了。” 李云凌眨巴着眼:“将军好手艺!您这是要由内而外地改造我、让我变得更像所谓的‘大小姐’吧?有了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能更好地服务于您的大局?” “真是机智。”沈长河耸了耸肩,笑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接下来,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联谊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这大概是李云凌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此等规格的宴会。在此之前,她对所谓“联谊”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学生会组织的那种男男女女之间低端、小气、不上档次的活动上,从而理所当然地以为外交使节、各国政要、社会名流之间的联谊充其量也就是稍微高端点儿的此类无聊活动罢了。 事实证明,贫穷真的可以限制人的想象力;事事同样证明,“面子工程”这种东西无论哪个时代都是存在的。尽管如今的合众国内外交困、积贫积弱,但作为国府最大的宴会厅,这里富丽堂皇、奢靡华美的程度,竟让李云凌有种身处全世界第一强国大洋国的错觉。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李云凌跟在沈长河身后一边“从容”地往前走,一边问道:“如今我对外的身份是李泰安的女儿,为什么不安排我随同李泰安一起出席?” 沈长河并未回头看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急,你们会见面的。” 听他这么回答,李云凌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在来到这里之前,沈长河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她上妆,还送给了她一件不知从哪里买来的晚礼服,这让以前从来不穿女装的李云凌足足别扭了小半天才肯套上。脚上呢,则蹬着一双小高跟,好在这几日“魔鬼特训”之后她多少能适应这种后脚跟不着地的可怕现状了。 ……不过,当她看到立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之后,忽然觉得之前受的苦其实都没什么了。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没法子对“变美”这件事无动于衷。 虽然在帮她化妆这件事上非常上心,可沈长河自己却并不在意什么形象——漆黑长发随意地用一条红色发带束成马尾,黑色衬衫配着平时所穿军装的长裤,踩着一双同样漆黑锃亮的军靴,这一身黑衬得他本就雪一样白的肤色白得几乎发光,只可惜脸色实在惨淡,整个人看起来也甚是憔悴。说也奇怪,虽然现在的沈长河不再如以前一般宽袍广袖做古时狂士之态,但在绝大多数男子都剪了短发的今天,他居然还坚持留着长发,再加上身形高挑肩窄腰细腿长,看背影简直分不清是男是女。 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若是剪了短发会怎样?李云凌直勾勾地看着他,稍稍脑补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应该……像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姑娘? 两人到宴会厅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已经来了很多人。好在这些人都来自上层社会,素养颇高,基本上没有谁会一直盯着身边这位妖孽看个没完没了,这也让李云凌心里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些,甚至还有心情压低声音好奇地问:“大总统什么时候来?” “既然是大总统,当然不会提前到场。”沈长河微笑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无论谁过来,你都只需保持笑容,不用主动开口。记住了么?” “……记住了。”李云凌心里想的却是:切,还主动说话,我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啊! 他这边话音刚落,第一位“好事者”就凑了过来。来者当是已过知天命之年,面容清癯神情严肃,看上去很是威严。走到他们两人近前,这人竟然冲着沈长河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却是不卑不亢:“鄙人林子强,特来拜见沈将军!前日小女林俪年少无状冲撞了将军,鄙人已经狠狠教训了她一顿,不敢求您原谅,只求将军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孩子的错,林某作为父亲愿一力承担!” “林部长多虑了。”沈长河微笑着扶起他,脸上端的是一派和善可亲:“沈某既说过不会计较此事,自然不会食言。年轻人追求上进,所以工作上认真了些,我也理解。” “这……唉!”林子强重重地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这孩子!也就是遇见了您这般宽宏大量的人物,换做别人怕是小命都保不住了!沈将军且放心,小女从今往后绝不会再犯那日的错误,以后定当心存仁善,宽和待人;林某也定然牢记将军今日宽恕之恩,来日定有厚报!” 沈长河也摆了摆手,笑道:“林部长言重了。你我同朝为官,效忠的也都是国府和大总统。同为国家服务,谈什么报不报的?以后西南地区的太平,还得仰仗林部长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