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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入杯,香气扑鼻,修真界的器物就是这点好,无论放多久不怕品质变味,或是干脆冷掉。 刚把头从翅膀下抽出来的谢燕来毫无准备的看到一只被端起的杯子,杯子本是寻常材质,在魔帝眼中足以用不堪入目四字评价它的做工,然而拿着杯子的手却能用天授二字赞美。 为何呢?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不觉得他不好。 或许思念一个人就是哪怕他在你身边儿,也愿意时时刻刻将他放入眼底。 何晋阳端起茶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在谢燕来眼中是被逐渐放缓后需要细细欣赏的“佳作”,也因此,他发现许多没有人发现的细节。 手指由于“握”这个动作骨节弯曲凸起,令人不禁想到他握剑时的模样,他有一双剑客的手,苍白,尊贵,优雅,放在凡间怕是少数几个能以武入道的奇才,然而他生在修真界,却没有浪费这份天赋。 谢燕来至今记得他初初现身便是一场血色弥光,也记得皆斩剑在手时的桀骜。 然而他又觉得那都不是何晋阳。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仿佛这个人体内有两个灵魂,然而这个灵魂的本质还是同一个。 说不清,道不明,那是已经近乎于天道层次的玄妙感受。 谢燕来几次想要破解,但都无功而返。 以血天境之主在修真界的地位,他好久没有如此束手无力过了,这次体验更是稀少的让他有些新鲜。 如果单只是这样,谢燕来怕是会觉得自己是入了情劫,然后以情劫的方式找上何晋阳。 到时,分合也罢,全凭心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是看着,伴着,就不可遏制的靠近过去。 从未品尝过的心情,让谢燕来无措,也让他好奇。 某种方面的无知令他怔怔看着何晋阳一点儿一点儿把杯中香茶喝干,然后他猛然惊觉自己喉咙深处的干渴,像是想要就这样冲进何晋阳嘴里抢夺水源一样急迫。 霁无瑕观望到现在已然不忍直视了。 好好一个魔帝,怎么突然就痴汉起来了。 经验少就经验少呗,反正他们这些大妖没一个破过童身的,但是你这副眼巴巴想要亲上去的表情是什么鬼? 你还有自己是一境之主的自觉吗? 不管霁无瑕多么痛心疾首,但别指望恋爱中的男人能将丢掉的智商捡回来,何况谢燕来丢的不是智商,他丢的情商。 因为坚持一个赌约,让自己陷入不尴不尬境地还恍若未觉的谢燕来实在是没有多少经验可讲。 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摇摇头,霁无瑕干脆眼不见为净谈起正事。 让一贯爱跑题的梅雪帝尊主动说起正事,这简直是天要下红雨的节奏,在场人里风吹西顶着会被迁怒的危险冲着窗前望眼——青天白日的,半点儿云彩都没有,这让他一脸见鬼的坐回原位。 霁无瑕:“……” 很好,这小子看来是不怕自己啦。 眯起眼睛,下定找机会整治风吹西的决心,觉得心头一口气舒完的他眼神睥睨。 霁无瑕:“昨日的事情我查出来了,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干出的自以为是的蠢事,其余的你不需要cao心,我保证他们再没有私自行动的精力。” “……” 或许真是小动物的本能,风吹西本能的从这句话里听出滔天杀机来。 魔道深处,除去甄囍帝尊以外的数位人修魔帝都在一夜之间遭遇“天灾”拜访,一个个被打成猪头不说,隔日聚到一起看着彼此相差不远的猪头脸,顿时知道,以后千年都不要指望出门了。 呜呜呜,好好的被揍成这样,说什么也不要出去接受甄囍那个毒舌的摧残! 有幸逃过一劫的甄囍帝尊在自家的御越境内高高兴兴的记下新得黑历史,以方便未来威胁这群热爱搞事的小贱人们,顺便感谢每年提供各种八卦给他收藏的霁无瑕。 有这样一个邻居,嗯,省心。 魔道二十八使者齐齐下海,霁无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搞的鬼,他也第一时间找上罪魁祸首家门,干脆利索的将他们的后续计划破坏,不管打着什么主意,一拳头揍得你今夕不知何夕,相信不会有人敢去继续撩虎须。 但是已经干出的事就没办法倒回重来了。 霁无瑕蹙起两条纤细的眉头,长相偏女气却因气质而高华清傲,因此连一副嗓子的音质也是冷冷,像是玉碎冰裂,令人联想起雪落在琉璃薄冰上的清透质感。 他用这样的声音把查到的内容缓缓说来,本该生气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在心头冒出火气,自然而然的被这落雪似的声音浇灭了。 在风吹西之后赶来的众人一开始只是沉默的听着消息,到了这个时候是彻底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哑口无言的怔愣当场,谁也没想到仅在魔帝之下的二十八使者会齐齐杀入天榜。 这等激烈程度……闻所未闻! 其实不怪他们会这么想,魔道势力一向深不可测,像是二十八使者里就有好几头能和天南抗衡的凶兽,要是他们联起手来,即使饕餮与鲲鹏拼命都不见得能护住自家还未成年的龙主。如此可见魔道一方实力之深,已经让天南开始考虑怎么说服山主放弃封君令了。 他们来这里参加天榜之争打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主意,现实要是太危险,那么他们就没必要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