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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眉目间一片清冷温和,平添了几分淡漠。 贺梅辛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道:“少主真是心灵手巧,我从未想到,穿上这身衣袍,竟和少主有八分相似。” 司空无情站在贺梅辛身后,侧着头瞧向他镜中的身影,一边端详一边笑道:“是吗?我也觉得我挺巧。嗯,这面皮捏得也不错,确实很像。不过就是神情不太像,道长哥哥,你要笑一笑的。” 贺梅辛温和勾起一个含蓄的微笑:“我笑了。” 司空无情笑着摇摇头:“这样可不行,江湖上都知道我司空无情是落拓不羁的风流少主,怎能笑得跟看破红尘了似的?嗯,我想想,应该这样——” 一边说着,司空无情两只手从贺梅辛两侧伸出,手指一左一右轻轻勾起贺梅辛的两边唇角,帮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司空无情贴在贺梅辛身后,满意道:“你看,九成相似了。道长哥哥你生得如此好看,就要多笑一笑,最好倾他几座城几个国的,才不浪费嘛。” 贺梅辛不禁莞尔。自己现在顶着司空少主的容貌,少主这分明是在夸自己嘛。 贺梅辛并未说破,而是问道:“还差一成,是哪一成呢?” 司空无情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忽然将纤长的手指伸入口中,一下将指腹咬破,冒出咕咕血滴。 接着,他微微俯下身来,将这只手指贴在贺梅辛的眉间,一笔一划,很是细致地用血渐渐勾勒出一个图形来。 那是一个红莲形状的血印。 “画成了!”司空无情落下最后一笔,收回手指,吮掉血渍,欣赏地看着贺梅辛,“道长哥哥,你知不知道,入我无情派的修士在入教前都要在眉间刻印的,此后,刻印者的灵脉运道会与授印者息息相关,冥冥中受到授印者的保护。你是我亲手刻印的第一个人。” 贺梅辛了然地点点头,想了想,问道:“这么说来,怎的叶护法没有血印?” 司空无情道:“叶护法与其他教众不同,他是弃儿,从小由我父亲收养在教中。从未有过入门仪式,自然从未被刻印。” 贺梅辛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叶护法竟与他身世相近,回想起他冷口冷面的做派,便也理解了。 从镜中看去,这朵红莲血印果然像点睛之笔,立时勾勒出妖冶美艳。贺梅辛道:“果然十成相似了。多谢司空少主。” 司空无情望着他,眉眼弯弯道:“不,现在该是我叫你司空少主了。” 贺梅辛见司空无情这么快便进入角色状态,也立刻很配合地道:“那便等你也换好装扮,咱们便可动身了,娘子。” 司空无情眼珠转了一转,道:“逍遥楼极为隐秘,难以寻找。听闻必须由熟客带入才能进楼。只可惜我也没有去过。不如,我去找邪道中相熟的兄弟引路?”说罢,便打个响指,要去唤叶怜枝。 贺梅辛拦下他,温声道:“不必,我有熟人。” 闻言,司空无情有些诧异地眉头一挑。只见贺梅辛从怀中取出门派令牌,传讯一阵,半晌,令牌上的符篆渐渐凝成一张澄澈的镜面,镜中映出一个人形来。 这人刚一出现在镜中,立刻浑身一震,旋即恭敬行礼,端庄道:“久未聆音,心下挂怀,幸蒙召见,甚欣甚慰。日日读书,未曾废懈。敢问此次,有何要事?” 司空无情听得嘴角有些抽搐:……难道正道的人说话都是这样的吗? 贺梅辛面无波澜,对着令牌道:“珠姬,你说人话。” 镜中女子赶忙道:“抱歉道长,我读书读得有点……等等,你是无情派的那个司空无情?!贺道长的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难道无情派终于把多情派吞并了吗!我终于不用再读书了吗!!” 听她的尾音太过兴奋,贺梅辛眼眉微挑,沉声道:“你好好想清楚我是谁。” 镜中女子大喜过望,坚定道:“没错的!又红又黑的,你肯定是司空无情!司空少主!大王!!魔尊!!!让我跟着你干吧,求你快把我从多情派救出去吧呜呜呜呜!贺梅辛他简直没有人性啊!!” 贺梅辛不动声色地拾起拂尘,在她面前一摇,微笑着一字一句道:“你说,谁没有人性?” 镜中女子看到这柄拂尘,刹那间回忆了被拂尘支配过的恐惧,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又开始说文言文了:“属下愚昧,胡言乱语,实乃狼心狗肺!万望道长赐罪,但求留属下一条命,学海无涯,继续作舟!!” 司空无情看得莫名其妙,滑稽无比,忍不住问道:“道长哥哥,这是谁啊?你们门派还收留这种货色?” 贺梅辛道:“珠姬。说来你也认识她,正是此前在花楼作乱的那只蜘蛛妖。” 司空无情挑眉,扁扁嘴道:“哦?那她应该是见过本少主的风姿的,怎会对我的印象只是‘又红又黑’?” 贺梅辛解释道:“少主见笑了。珠姬被我收服后,身上风尘气太重,过于轻佻,满口污言秽语,难以教化。我便让她日日诵读诗书、研读古籍,提升内涵底蕴。她也很刻苦,这才几个月时间,便已出口成章了。” 司空无情奇道:“所以,‘又红又黑’这词是她从古籍里学来的高级词汇?” 贺梅辛道:“不。她自从开始读书后,经常学习到深夜,虽然很有成效,但近来视物能力越来越不好了,看着蛋黄非要问我月亮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现在基本只能通过颜色辨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