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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是问:“往日我来时,记得此处有一间雅致的别院,如今安在否?” 女子一听便激动起来,“你……你是虞姑娘的朋友吗?” 沈是闻言,面露喜色,果然是在这里! “正是。”沈是道:“你可曾见过她?” “何止是见过,我们坊里的姑娘盼她的香,那可是盼星星、月亮一般的!可虞姑娘性子冷,我们在她面前都不敢说话,再说那院子是东家的院子,万一得罪了她可怎么办……” 女子从腰间香囊处取了几锭银子,羞涩的说:“公子既然认识,能否替我购上一些,听说虞姑娘的香不仅芬芳诱人,还能美容养颜……” 沈是心下宽慰不少,虞书远总与他说侯爷待她不错,可不亲眼见上一番,总是不得安心。 而今看来此处人多淳朴,风景宜人,确实是生活的惬意。 沈是点头,没要她银子,“姑娘今日一言,解了我许多烦忧,怎敢让姑娘破费,明日酉时,我定遣人送至姑娘府中。” 女子高兴的不行,连忙带着沈是去了虞姑娘住处。 女子走的急,竹竿上搭着的软布没理好,让风吹了下来。 临至落地前,被一人捡起。 顺和从那人手里接过软布,重新晾好道:“侯爷,那流苏既没有名字,也停销多年,沈大人是怎么认出来的?” “许是见过吧。”这语气虽是平平,但他眼中却闪动着一些难以遏制的祈盼。 柳长泽问:“符,有下落了吗?” 顺和说:“问遍京中精通巫祝之术者,只道黄符之纹应是一道平安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会凭空生火,也不曾听说不烫不燃之火。” “查,继续查!”柳长泽目色坚定。 甭管幻觉还是真实,但凡有一分的可能,他都不会放过。 柳长泽忽然又想起沈是在太傅吹得那首曲子,他正想唤来顺和去查,却顿了顿。 那时春风方至,桃花夭夭,虽是夜深酒浓,他仍然听见耳畔的那一句,“我吹首曲子,告诉侯爷个秘密好不好?” 沈是,你的秘密是什么? 他依旧记得阿良当时回复他的,不过是一首秦淮艳曲。 他不敢让顺和去查了,怕真相来得太快,只是一首艳曲。 第128章 与谁同坐 佳木茏葱,花萼绕亭,长阶白石环抱池沿,而虞书远着一袭白衣倚在青铜的吐水兽面上,懒洋洋的往池里投着色彩斑斓的鱼粮。 这画面极美,如同猛虎细嗅白蔷薇。 见到沈是时,她连姿势也没变一下,似早有所料般说了句,“阿是,你来了。” 声色若云雀般温柔动人。 沈是觉得她身上衰颓之气仿佛消失了,但与从前娇俏的模样也不同,反而显出几分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妩媚姿态。 沈是颔首说:“账本,我寻到了。” 她抬了下眼,将手里的鱼粮尽数撒向了锦鲤鱼池,而后抚着小腹,缓慢且从容向一旁凉亭走去。 沈是跟上,而后从袖中取出一份清单折子和一把钥匙递到虞书远面前。 虞书远打开看了眼。 沈是说:“三座矿山是未开采的,我前些日子招好了工人,也安置了店铺打点,你无需费心月钱,我将其中零散行当聚成流线,各店铺自成循环,你只需要每月去总庄里,拿钥匙开库盖个章便好了。” 虞书远问,“总庄在何处?” 沈是又递上一份地契。 虞书远看了下忽然落了泪。 沈是说:“据闻总庄,广罗天下杜英花,千株万树,无一相同。” 虞书远怔忪的喃喃说了句,“他竟还有藏身之地……” 那为何要放那把火? 她脑海里每日午夜梦回时,都会想起那一幕。 “虞书远,你别想逃开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人!” 滔天的火光,不甘的咒怨。 可写休书的是他,自投火海的也是他,明明有生路,为何会放手呢? 还是你也累了。 虞书远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又乱了。 她失神了良久,直到一只锦鲤从池里跳了起来,她肚子里的宝宝似有所感,隐隐动了一下。 她睁大双眼,目光缓动,眼尾微微的扬了下,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拨云见日的清朗。 她将桌上的东西尽数退还沈是,她说:“阿是邀我相助时,曾道要除贪官,整朝纲,而今大业未竟,恐还有不少花费之处,你收着,权当我一点绵薄心意。” 沈是果断摇头,“朝中百官食君之禄、受民之俸,尚且未至倾家荡产、为国捐躯之地步。而今要你一介弱质女流,潜伏卧底、家破人亡,我早已羞愧至无地自容,若是再收了你这笔钱,日后我便再也无颜抬头见人了。” 虞书远却站了起来,她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这话可不是小瞧了我!” “西南战事起,阿是,你当真无所举动吗?” 沈是骤然抬头。 “你……你怎知?” “普天之下,谁人还不知此事?”虞书远说:“那兵部上奏派不善陆战的萧家军去守西南,明显便是存了不轨之心,又有户部做扶持,只怕大齐不败之军连米粮都发不出来!沈是,你若全无作为,那才是我看错了你!而你如今却要为了一些颜面之争,置万千将士于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