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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猫,跑到窗边:“你怎么过来了?” 傅询捋了一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拿下他披在肩上的巾子,帮他擦头发。 “我过来看看,我怕你哥打你。” 韩悯正色道:“我哥不会打我,他会打你。”他拍拍傅询的肩:“没事儿,我护着你。” “我打得过你哥。” “你敢?” 正说着话,白猫就跳到了窗台上。 韩悯把白猫按在怀里,捂住它的眼睛和耳朵。 夜色正浓。 * 从后门送走傅询,韩悯抱着被褥,去了隔壁房间。 他敲敲门:“哥哥?我的亲亲哥哥在吗?”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二哥,你傻了?” 已经长到十岁的韩佩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韩悯清了清嗓子:“爷爷让你背的文章你背完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哥找我说话。” “噢,说完了就回去睡吧,我和大哥也有话要说。” 韩悯摸摸他的脑袋,晃悠着晃悠着进去,趁机把被褥丢到床上。 他推了推韩识,试图征求他的同意,然而韩识却一言不发。 韩佩忽然道:“大哥,我要学峨眉刺。” 韩识这才有了点反应,抬了抬眼皮:“好。” “我觉得不行。” 韩悯试图反对,但是反对无效。 韩佩顺势吹了灯:“正好,我们兄弟也很久没有一起睡了。” “你都那么大只了,睡不下……” 韩悯再次试图反对,反对依旧无效。 于是他抓着被子,被夹在两个人之间—— 一个是精通峨眉刺的人,一个是即将精通峨眉刺的人。 他睁着眼睛,看着帐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韩佩小时候傻乎乎的,韩爷爷教他识字读书,他也不专心。 长了几岁,仿佛某个瞬间就开了窍,变得稳重又成熟。 沉默了一会儿,韩悯道:“就……佩哥儿,你也知道了?” “我不知道。” 韩悯松了口气。 “我就是瞎子。” 韩悯一口气提不上来。 “前几年二哥束冠那天,我们在街上散步,他一来,二哥就把我送回家,自己走了。我那时候傻,我现在不傻了。” 韩悯抿了抿唇角:“我都不记得了。”他推了推韩识的手,笑着道:“从前总说他傻,结果几年前的事情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兄长没有说话,韩悯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儿,然后拍拍韩佩的脑袋:“对不起嘛,以后不会了。” 韩佩抬眼看他:“有什么好的?” 韩悯思考许久:“没什么好的,但是不成的话,就坏了。” 他长叹一声:“我会很难受的,会哭得很伤心的,终日以泪洗面,然后英年早……” 相似的话,他从前和杨公公说过,杨公公听了这话,最后也依着他了。 久久不语的韩识忽然发话:“说什么傻话?” 韩悯委屈地抱住弟弟,韩识沉吟良久。 * 终究还是拗不过韩悯自己的意思。 韩悯花了好几天时间把兄弟们劝服,然后才敢拉着杨公公去找爷爷。 有干爷爷在旁边拉着,韩悯也没挨打,又磨了好几天。 最后他去找娘亲说,元娘子一听,当时就怒了。 “我几年前就说你早晚要跟他私奔,你还不信,我真是……韩悯!” “您的亲亲儿子悯悯在呢?或许您想要再来一个亲亲儿婿吗?” 元娘子那儿又缓了好几天。 等家里人差不多都接受了,他才敢把傅询拉过来。 从前傅询是皇帝,以君臣之礼相待就好。 如今他以这样的身份上门,韩家人都有些僵硬,还有些尴尬。 总归没有再反对。 只是那天,韩识与韩佩一直在院子里练峨眉刺。 之后的事情便顺利得多。 韩悯不喜奢华,再加上前线战事尚未结束,能省则省。 正如傅询所想,韩悯如今贵为文定侯,推行新法的重臣之一,这件事情,朝野之间无人胆敢议论,倒是有些《圣上与起居郎二三事》的读者,疯了一阵。 没有动用国库里的东西,宫里送过来的聘礼就是百来箱从宋国带回来的古籍,再加上傅询自己的产业契约。 而韩家送回去的,也是几十箱的书,他自己珍藏的、韩爷爷收着的,还有柳老学官给他的。 杨公公出手阔气,直接把十几年攒下来的房产地契都塞给他。 排场虽然不大,但是箱子里装着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小富翁韩悯耶了一声。 韩悯才看了没两本书,很快就到了那日。 大清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洗脸更衣。 不多时,韩悯便听见外边传来喜乐声,而后韩佩匆匆推门进来:“二哥,人到了。” 他是男子,不盖盖头,也不坐花轿,一袭红衣也穿得别有风骨。 原本说好的是傅询从宫里来接他,他自己走出去,然后两个人骑马回宫。 结果韩识从几个月前就在院子里练举重。 倒不是韩悯重,是韩识怕背他的时候把他颠着。 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兄长背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