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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每次。你每次和傅让、卫归他们一起玩儿,都这样告诉我。” “是吗?”傅询咳嗽两声,敛了神色,“朕不记得了。” “这个马场是小叔叔办的,他本不爱这些玩乐,如果不是你的意思,他怎么会办?况且,既然是他办的,你在他的马场里出了事,事发之后,他不请罪,反倒和你站在一块儿,你二人分明就在事前通过气。” 傅询连连点头:“是。” “还有,出事之后,先赶到你身边的分明是别人,你偏偏等小叔叔来了,才把画杖丢给他。木头的画杖打不了马,当然要灌点金属才能,你怕别人知道你的画杖比其他的重,所以只能丢给小叔叔,是吗?” “是。”他承认得倒是爽快,还捏了捏韩悯的脸,“小叔叔和我也不如你,小聪明。” “别闹了。” 韩悯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往边上挪了挪,撑着头,靠在马车的窗户边,垂着眸继续想事情,也没再看他。 傅询一点一点地挪过去,坐在他身边,肩膀稍微倾斜,放在韩悯歪着的脑袋下边,看起来就像是韩悯靠着他的肩膀。 他问:“你又在想什么?” 韩悯坐直了,捏紧拳头,在他眼前晃晃:“我想跟你打架。” 傅询坐得端正:“怎么了?” “虽然你早知道这件事情,但是银珠草和雉尾花两味药的分量还是足的,你怎么就敢……” 他不敢再说下去,愤愤地举起拳头,傅询用受伤的右手握住他的手:“伤口好像又裂开了,疼得很,你看看。” 韩悯收回手,咬着牙道:“不看。你也知道伤口会疼?” 傅询往后一倒,靠在马车壁上,抽了一口凉气:“朕好疼,你还说这样的重话。” 韩悯看看他,最后还是朝他伸出手:“我看看。” 趁着他低头看伤口,傅询瞧着他的发顶:“那你有没有注意看我英勇的模样?” 他冷哼一声:“没有。” “你在担心我?” 韩悯一顿:“……没有。” 傅询还是喜欢逗他:“我看见你哭了。” 韩悯直接松开他的手:“我没有。” 和从前逗他生气不太一样,傅询这回没想让他生气,但不妙的是,他好像还是生气了。 * 韩悯坐得离傅询更远,仍旧撑着头发呆。 马车好像走了好久,还没有把他送到家。 他掀开帘子,才发现绕了路,从城北绕了一大圈。 “傅……陛下,怎么绕路了?” 傅询神色坦荡:“许是底下人没注意,你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见他面色不似作假,韩悯也缓了神色,思忖着,重又讲回马球场里的事情:“这件事情,是谁做的?赵存和季恒?” “嗯。” “他们两个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 “物以类聚罢了。” “可这是弑君之罪,季恒没有这个胆子。不过马球场应该是赵存借他的手办起来的。” “对。” “那就看,能不能从他和那个侍从嘴里审问出什么了。可是赵存应该会随便推一个使臣出来了事。” 傅询的手又悄悄摸上他的肩头,用指尖绕着他的头发:“就算定了赵存的罪,能判他死罪,于宋国而言,不过是死了一个废物王爷,无关紧要。” “那陛下的意思是?” “荣宁可用,如今他二人兄妹离心,就是最好的结果。” “那赵存呢?要拿他怎么办?” 傅询想了想,却似乎答非所问:“我从前在西北带兵,宋国的西北十五重镇,水草丰美,很适合养马。” 韩悯有些疑惑:“嗯?然后呢?” “赵存早晚会在大齐犯下大罪,宋君为平息天子之怒,则会亲手把西北十五重镇的舆图,交到朕手里。” 见他还在发愣,仿佛不太明白,傅询心情大好,揉了揉他的脑袋。 “攻城略地,不费一兵一卒,此为蚕食。” 小文人,这些事情太脏了,你不用碰,等我把天下整理好,再好好地交到你手里。 要休养生息,要教化开蒙,都随你的意。 *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抵达韩家。 韩悯敛起衣摆,跳下马车,俯身作揖,恭送御驾。 傅询也不急着走,掀开帘子与他说话,伸出右手:“韩悯,朕的手又疼了。” “回去之后,陛下请梁老太医再重包一遍吧,好像是有些散开了。” “嗯。” 再缠着韩悯说了两句话,傅询一抬眼,正好看见打开的木门里,韩识坐在轮椅上,正摆弄一柄峨眉刺。 卫家两兄弟给他弄了很多适合在轮椅上把玩的新武器,这是其中一个。 韩识推着轮椅上前。 在木门里停下,取下搭在轮椅上的拐杖,他竟然撑着拐杖,缓缓地站起来了。 傅询看见,笑着对韩悯道:“大哥的腿好了?” 韩悯回头,韩识拄着拐杖,虽然走得慢,但是走得很稳当。 韩识拿着拐杖的手握紧。哪个是你大哥?别乱认亲戚。 他面上不显,笑了笑:“参见陛下。” 而后他看向韩悯:“让你送个裁缝,你就跑出去玩。如今这世道,一个人出去玩太危险了。正好,卫归送了我一个峨眉刺,还有一册图谱。等会儿教教你,出门在外,也好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