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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对傅询的好感提升不止一个度。 ——这皇帝简直太英明了,文人的梦中明君! 傅询看见他闪闪发光的眼神,碍着众人在场,只在桌案遮挡下,握住他的手。 柳停松了一口气,道:“微臣小妹此时就在宫门外等候,她已备下陈词,陛下若不嫌她年幼,请陛下召见。” “让她进来吧。不过此事一时难办,你不要让她觉得此事必成。” “微臣明白。” 不多时,柳毓被兄长柳停领着进来。 她一身女子衣裙,金钗挽发髻,站在一群男子之间,竟也毫不露怯。 笑着朝韩悯眨了眨眼睛。 ——你看,我说到做到。 * 给柳毓也增了座位。 原本就是君臣私下谈话,没有那样多的规矩礼法,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在座人等,都不超过三十而立之年,所以谈起事情来,稳重而不失大胆。 韩悯提着笔做记录,他拿着他的墨笔,在王朝巨浪前,绘下大齐的往后。 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来得及讲。 傅询摆摆手,把正要说事的楚钰喊停:“改日再议。今晚有宋国使臣出席的晚宴,朕要说件事。” 楚钰叹气道:“唉,我还想提议整顿一下书局呢,他们整天印乱七八糟的话本。” 韩悯咳了一声,朝他使眼色。 楚钰朝他笑了笑,他才知道这是在开玩笑。 而傅询也不知道他指的是韩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此事无妨。话本不至泛滥,无需整顿。” 他道:“一件事情,那边的屏风后边,还有一个人。” 众人循着他的所指望去,那是一扇木制的屏风,遮挡得严实,他若不说,也没人会知道那里有人。 傅询淡淡道:“谢先生原本不愿出仕,朕请了他两回,今日朕最后请他过来走一遭,再请他定夺。” 出身奴仆,两朝鼎元。 谢岩沉浮挣扎了这许久,最终还是穿着一身素衣,从遮蔽隐藏的屏风后走出来,衣袖一翻,朝傅询作了个揖。 “参见陛下。” 傅询一抬手:“先生请坐。” 连石头一样的谢岩都能请出来,韩悯看傅询的目光更不一样了。 ——文人梦想中的终极明君! 傅询又问:“方才他们说的事情,先生可都听明白了?” 谢岩点头:“草民明白。” “古来变法,常常是朝廷自顾自的事情。如今朕先不封你做官,请你在山野寻访,你可愿意?” 谢岩直起身子作揖:“草民愿意。” 说完这件事,天色也不早了。 晚上有为款待宋国使臣设的宫宴,群臣都要出席。 所以江涣与楚钰、温言三人去偏殿稍作休整,而柳停与meimei柳毓,还有谢岩一同出宫去。 书房里,韩悯低着头整理书稿,高兴得身子左左右右、轻微地一晃一晃。 原来傅询说的遍布天下的齐国纛旗,不是胡说的。 傅询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你晃悠什么?” 韩悯继续晃:“高兴。” “方才楚钰和你都没说事,过几日再来。” “好。” “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韩悯抬起头看他:“嗯,陛下请说。” 现在傅询在他这里地位提高不少。 “前几日你说,对宋国使臣,或拉拢,或逐个击破。前几日朕让安排在宋国宫里的细作,写了一份密信过来。” “怎么说?” 傅询从案上拿了一张纸给他。 韩悯仔细看了看。 此次出使的广宁王赵存与荣宁公主为一母同胞,为宋国皇帝的芳美人所生,生母身份低微,并不受皇帝宠爱,连带着他二人也不受重视。 芳美人病逝之后,两兄妹一直生活在冷宫。 赵存封王开府,也是荣宁公主设计,引起皇帝注意的结果,否则这两人真要一同死在冷宫里。 如此看来,他二人之间,荣宁公主确是主事的人。 后来傅询登基,照从前的例子,宋国要贺齐国新君即位,宋君这才想起貌美的荣宁公主。 蹊跷的是,在出使前夕,宋国君王暗中召见广宁王,两人谈了一个时辰的话。 韩悯将信还给傅询:“你的人都安排到宋国皇宫去了,连宋国皇帝和儿子谈话谈了一个时辰都知道。” 傅询轻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诸彼身。” 韩悯道:“这事确实是古怪。可以合理怀疑,皇帝瞒着荣宁公主,给广宁王下了别的命令,比如,一定要让荣宁公主留在永安。” “是,荣宁对她兄长并不设防。” “若如此,或许可以拉拢公主。她不曾受过宋君宠爱,对宋君大抵没有什么感情。对兄长,她兄长如今也要把她抛开。她如今在我齐国境内,我们可以许诺她的东西很多,或许可以帮她假死潜逃。” “那你想从她那里拿到什么?” “皇帝召见广宁王,广宁王要来永安,不会不把永安城中宋国细作的联络方式告诉他,这些细作终究是心腹大患,倒是可以挖出这个。如果她愿意回去一趟,能带回去什么,或拿到别的东西也未可知。” 傅询望了望窗外天色:“不早了,要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