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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询悄悄收起想要揽住他的另一只手,若无其事道:“不妨事,过去坐好。” “是。” 韩悯整理好衣裳,在他面前的软垫上坐下,中间隔了一张方形小案。 案上放着些时鲜水果,韩悯捻了一颗小樱桃来吃,一边问:“陛下怎么会过来?” “今早派人去柳府给你送东西,我原本在宫里等你过来谢恩,结果他们回来说你不在。” 傅询不动声色地将果盘拨转一圈,让小樱桃那一边在他正对面。 他继续道:“向小王叔借了画舫过来游湖,正巧碰见了。杨公公和小剂子出来寻你,想找你快进宫谢恩。” 韩悯问:“那赏赐已经到了柳府吗?我要现在回去吗?可是我要是现在进宫谢恩,要找谁谢恩?” 傅询便道:“不急,也已经吩咐了柳府不用着急,等你玩够了再回去。” 韩悯面露难色,望了一眼窗外。 傅询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听见他说:“那应该把楚钰和温言一起带过来的。” 你竟然敢在朕面前提别的男人,还是两个! 傅询面不改色道:“已经走远了,来不及了。” “那好吧。”韩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撑着头,随口道,“从前来游湖,都是一大群朋友一起来的,和你单独来,好像还是头一次。” “是。” 韩悯笑了笑,低头看见案上摆着酒壶,就拿起酒壶倒了半杯清酒。 他未满二十,很少饮酒。 傅询皱了皱眉,问:“方才在外边也喝酒了?” 韩悯闻了闻衣袖,笑着道:“就喝了一口,温辨章怕我把他推进水里,就没有再喝。” 他捧起酒杯,垂眸看了一眼:“方才喝的和这个有些不一样,那个有点红,还有些甜。你这个……没什么颜色。” 傅询还没来得及拦他,他就端起酒杯仰起头。 也小心得很,就抿了一小口,却不防这东西实在是太辣,呛得他直咳嗽。 韩悯以袖掩面,偏过头去咳了一阵:“我……我的天啊,你喝这个?别、别是放在这边诓我的。” 傅询笑了一声,抬手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还端到韩悯面前晃了晃。 韩悯一边后退,一边摆手:“不了不了,你自己来吧。” 攀比一般,傅询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用衣袖掩着,还有些咳嗽,韩悯瞧着他喉结上下滑动,脸也不红一下。 韩悯惊叹道:“喔!你好厉害啊。亏得当时在桐州,爷爷要喊你喝酒,我还帮你挡了一下,原来你会喝啊。” 傅询放下酒杯,烈酒灼喉,嗓音也有些沙哑:“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没成年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没成年怎么了?我年轻啊。”傅询抬起手,用拇指按了按他因为咳嗽而微红的眼角,被韩悯拍开了。 韩悯凶凶的,威胁道:“别乱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傅询低笑一声:“我想做什么?” “你想玩我头发。”韩悯十分正经,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一字一顿道,“不行。” “啊……是,又想动你的头发了,不行就不行。” 傅询收回手,把果盘转了一圈。 韩悯低头剥果子吃,良久没听见他说话,便以为他因为自己不让他玩,就生气了。 于是他剥了两个果子,分给傅询一个,又找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在西北带兵的时候。” 原来如此,韩悯了然。 这儿的淮江将地域分做江南江北两边,江南就是他们大齐,江北是宋国,谢鼎元与楚钰原本就是宋国人。 傅询十五岁带兵,再加上信王爷李恕,之前几代人的鲜血,一路逼近,将西北边也收入大齐囊中。版图上,逐渐显现出将宋国包围的情势来。 西北苦寒,应当会喝一些烈酒取暖。 傅询轻描淡写道:“有的时候大漠里传来狼嚎,晚上睡不着,喝一点会好一些。” 韩悯明白了,点点头,好兄弟式的拍拍他的肩:“辛苦了,和平的卫士。” 傅询一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道:“应该的。” 许是同时喝了两种酒,不怎么喝酒的韩悯有些受不住,他揉了揉眉心,想要趴下睡一会儿。 可能有些御前失仪的嫌疑,于是他特意征求了一下傅询的意见。 傅询答应了,他才理了理衣袖,在案上趴下。 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忽然坐起来。 他认真道:“不许玩我头发。” 他大约是被吓着了,傅询失笑:“好。” 酒水作用,再加上早晨是被楚钰硬拉起来的,傅询就在旁边,韩悯睡得很熟,傅询连喊了他好几声,他也没什么反应。 反倒咂了咂嘴,把他的胳膊抱住了。 中间隔着一个小案,有些别扭,傅询就坐到他身边去,让他抱着。 结果韩悯没有任何逾越的意思,说抱着他的手臂,就只抱着他的手臂,绝对不往前一点点。 傅询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他明白了,韩悯抱他的这个姿势—— 和他晚上睡觉时,抱着那柄长剑的姿势,一模一样。 第一次这样讨厌自己的佩剑,傅询望向窗外。 他随手端起案上酒杯,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