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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夜里,柳州地动波及桐州,桐州城中多是木瓦建筑。榫卯结构稳固,只是屋顶上瓦片被震落下来,砸坏不少。 郊外就有泥水匠,还有百姓私家的瓦窑。 他们到时,瓦窑的主人直说他来的不巧,前才来了一个人,把剩下的灰瓦买走了大半。 在窑里搜了一圈,才凑出半筐灰瓦,花了书稿钱的一多半,只剩下零头。 将灰瓦架在马背上,韩佩也坐在马上,韩悯牵着马,要去泥瓦匠那儿。 瓦窑主人看见他走的方向,在他身后喊道:“小哥儿!周师傅不在家呢!” 韩悯回头。 “这城中震坏屋顶的,不知有多少,他一早就出门了,大概得忙到晚上才回来呢。你别去了,白跑一趟。” 韩悯朝他拱拱手:“多谢您。” 他牵着马,往回家的方向去。 途中看见路边田里堆着茅草,便用剩下的铜板买了些茅草。 韩悯一边走,一边摸下巴:“系统,麻烦帮我找一下修屋顶的文献。” 系统有些怀疑:“我怕你从屋顶上摔下来。” “我们家的屋顶又不高,总不能让爷爷和女眷们吹风过夜……” 于是系统给他找了本通用技术手册。 翻到修屋顶那几页,韩悯通篇看下来,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韩家的宅子是个小天井院,后边还有内宅。 韩悯把灰瓦茅草从马背上卸下来,又搬了木梯来,将衣摆扎紧,挽起衣袖,准备先修爷爷房间的屋顶。 韩爷爷坐在廊下,抬头看他爬梯子,连声道:“小心小心。” 韩悯也有些怕高,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朝爷爷笑了笑。 一眯眼睛,蹭蹭蹭爬上去。韩悯坐在屋顶上,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见半筐灰瓦,还放在院子的地上,没拿上来。 “嗯……这个、爷爷!算了,还是我自己再爬一次吧。” 韩悯没敢往下看,又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韩爷爷道:“随便弄弄就行了。” 韩悯背起竹筐,扶住木梯,点了点头:“我知道,爷爷……主要是我也不会仔细弄。” 这一日,韩悯在屋顶上吹了许久的冷风,一边吸鼻子,一边修屋顶。 系统拿着图示给他参照。 韩悯歪了歪脑袋:“这是什么?你是不是拿反了?” 系统无奈道:“就是这样的,你照着修。” 韩悯往另一边歪脑袋,还是怀疑它拿反了。 就这么修修补补,韩悯花了一整天,把家里的屋顶全都—— 不能算是修好了,只能算是用个什么东西盖起来了。 黄昏时,韩悯站在院子里,踮着脚,仰着头,看自己修好的屋顶。 韩爷爷拄着拐杖,站在他身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沉吟道:“悯哥儿啊,你房间这个……” 他把自己的房间压到最后面,天快黑了,就草草弄了两下。 韩悯看了看自己用茅草铺了漏洞的屋顶,却道:“爷爷,茅草很稳的,我铺了四层。” “哦?这有什么机关?” 韩悯抱着手:“老杜说:‘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我有四重,比老杜还多一重。而且现在也不是八月。” 正说这话,北风呼呼,几根茅草就飞上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 悯悯真是典型的文人心态,鞭策王爷快做皇帝的第二天!给悯悯建金屋子!快! 第10章 金销玉魂 韩悯与爷爷站在院子里,目送屋顶的茅草远去。 这才是断了线的风筝,飞得又高又远。 韩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几根没有压好,其他的还是可以的……” 话音未落,大风又吹走一些茅草。 韩悯迈开一步,挡在爷爷面前,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爷爷,我刚刚说的老杜,你知道他是谁吗?他那句诗好不好?” 韩爷爷收回目光,捋着胡子,颔首道:“挺好的,起头就不俗,后边呢?” 这时,元娘子来喊他们吃饭。 韩爷爷拄着拐杖,向偏厅走去。 元娘子扯着韩悯的衣袖,把他拉到一边。 “你上午带佩哥儿出去,遇见什么了?他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韩悯叹了口气:“他想吃麦芽糖,但是卖糖的爷爷被叫走了,没等到。” 元娘子也没法子,只能说:“那我明日再带他去看看。” 韩悯又道:“他问我,为什么我们家不能把卖糖的喊到家里来。” “你怎么说的?” “我骗他了。” 韩悯把对韩佩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元娘子道:“说的挺好的,你做得对。” “可我就是觉得,有点难受。” 韩悯在永安城过了十七年,虽然韩家那时不算富裕,但是爷爷和兄长贴补他,他想吃的零嘴儿随时都有。 但是韩佩不同,韩佩还小的时候,韩家就被抄了家,举家回到桐州。 元娘子摸摸他的脑袋:“这也没办法,嗯?去吃饭吧?” 韩悯点头,默默地把“把卖糖的老人家请到家里来做制糖表演”这一项,划进自己的目标里。 晚饭正式,一家人围坐在正堂圆桌前,韩佩的娘亲柳娘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