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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知道,将来,他该如何去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云恸苦笑一声,仰面望着黑压压的天际,走到如今这一步,他至今都不明白是为何,他也不知道以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福全端着一碗水,匆匆跑了回来,“主子,您快趁热喝点暖暖身子。” 看着福全手中冒着氤氳热气的水,云恸轻轻冲他笑了笑,“多谢。” “主子,您别这么说,太折煞奴才了!”福全连连摆手,有些受宠若惊。 他只是做了一个奴才该做的事儿,可主子却给他道谢…… 嘴里确实是干得发苦,云恸也没有推拒,端着那碗还有些烫口的热水灌了下去。 那暖乎乎的热水下了肚,有些泛凉的身子暖和了不少,好似腹痛也减轻了不少,他微微舒了一口气,“福公公,多谢。” “主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您还要喝吗?” “不用了,福公公,你也坐下歇歇脚。” “不用,主子您坐,奴才去将这碗还给主人家。”福全端着空碗,转身跑去还碗。 待福全还了碗回来,两人久等都等不到玄湛折返。 云恸道,“福公公,咱们去府衙。” “可主子,陛下吩咐咱们在此处等他,如若咱们去府衙,半途与陛下错过走散,陛下定会着急的。” 第77章 父母官 云恸眉目微紧,“陛下的安危关系整个天下,容不得丝毫的闪失。”他退让到如此地步,所为的不就是这个关系整个天下的男人吗? 如果他的安危有所闪失,那他所承受所退让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主子……”福全欲言又止。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身系天下的九五之尊的安危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更清楚,眼前这个小主子对皇帝陛下来说意味着什么。 皇帝陛下将人托付到他手上,如果这小主子有任何闪失——他实在不知道,他该如何跟皇帝陛下交代。 “无碍。”云恸淡淡的摇头,喝下那碗热水后,腹中钝钝的闷痛感减轻了不少,到不至于影响他的行动。 “主子,咱们就在此处等候吧,您身子不适,陛下一再交代让奴才好生照料您……”福全呐呐的低言。 云恸轻声叹了一口气,正色道,“福公公,大胤可以没有云恸,但是绝不能失去陛下,你明白吗?” 福全张了张嘴,最后默默颔首,“奴才明白。” “走吧。” “是。” 将地上的包袱捡起来紧紧扎在背上,福全伸手上前要搀扶他。 云恸摆摆手,“不用。” 看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异状,行动也丝毫没有滞缓,但是想到方才他们从客栈出来这一路,他明明身子不适到了极点,可是他却隐藏得丝毫不显,还面不改色的走了半个时辰,如果不是让陛下发现,还不知他忍到何时。 此刻看着他的模样,福全也吃不准他到底如何,只得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一旦有何状况,也不知慌得手忙脚乱。 他却不知,尽管他这般小心翼翼的防范着,待事情真的发生时,他却依然慌得完全乱了手脚,不知所以。 找人问了府衙的方向,两人便赶了过去。 还离着一段距离,远远的就看见府衙前围着的一大群百姓,数十只火把将府衙大门前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嘈杂声一片,嚷嚷声不歇。 “看来是城中百姓来找知府老爷讨说法来了。”福全对云恸道。 云恸点点头,“走,咱们寻陛下去。” 府衙坐北朝南,地势较高,府衙前还没有被洪水浸漫,聚集在府衙前的百姓却多是衣衫尽湿的,显然是从城东城南而来。 走近了暄哗声更大。 “开城门——”“你这狗官,你是想要这满城的人都淹死在这城中是不是!?” “对!狗官!雍州城被淹了,朝廷要那你是问,你便要拉着这全城的人来跟你陪葬是不是?!畜生,你也想得太好了!” “快开城门……” “开城门!快开城门!大水已经淹过来了!” “快开城门啊——我夫人要生了——”匆匆赶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一路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一路又哭又喊,一身绣工精湛的锦袍脏污不堪,头上的金冠也歪了,头发也散了,狼狈得如同泥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朱员外……” “快啊!我夫人要生了!快开城门——我不能让我夫人把我儿子生在这洪水中啊——快开城门啊,李大人!李大人!您行行好,快下令开城门吧!”朱员外跪在地上猛磕头,又哭又求,一个大男人哭得让人有些不忍。 “朱员外……” “李大人!您行行好吧,把城门打开,我夫人要顺利生下孩子,我给您立一个长生牌位,您行行好吧!”他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盼得这么一个孩子,可是这孩子偏偏挑在了这个时辰要落地,如果这城门再不开,他这孩子难道要生在这洪水中吗? 中年男人苦苦哀求得失声痛哭。 云恸看着,眉心一蹙,看着那大门紧闭的府衙,他对福全低声吩咐了一声,“你待在此处,别乱走。” “主子您……”福全伸手就拽住他的手腕,看云恸肃然的神色,他立马儿缩了手,低声道,“您带着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