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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不知道方冲已经在心中把他自己定位成了废物‘脑子’,如果知道, 他会立刻纠正——香烛店内最重要的脑子是裴慈,他只是个在珍贵脑子前面以身躯抵挡一时啃噬的大坚果。而且不管是僵尸还是饿鬼, 只要有他在, 就绝不可能踏进香烛店一步。 红药提刀对准浓雾尽头,冷声道:“李吴,你可知道饿鬼道内有多少饿鬼?” 李吴扬手一召, 收回一条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勾到的勾魂索,果然术业有专攻,文职人员想要立刻转型耍索勾魂还一勾一个准根本不可能!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饿鬼道并不属于上京阴司或是某个地方阴司,而是……而是相当于一个集中营吧。” “地方阴司或者地府定了罪的恶贯满盈之徒光在地狱受罚还不够的,就会被投进饿鬼道,由鬼母生出,在那里尝尽饥饿之苦,若能真心悔悟从此向善,腹中火烧灼烤般的饥饿便会缓解消失,从饿鬼道重回地府,入轮回继续投生。” “不过从古至今,从饿鬼道出来的人屈指可数,投进去的倒是年年有,这日积月累、此不消彼一直涨的……”李吴的神色逐渐冷凝严肃,“怕是积累了不少。” 啧,他们面对的是千千万万年攒下来的陈年饿鬼啊! 饿鬼道基本就是个有进无出的牢笼,恶贯满盈的鬼魂被鬼母生出后神智浑噩,与牲畜无异,天天被本能驱使痛苦觅食,没有智慧又怎么会有‘悔悟’?不知善恶又怎会‘向善’? 红药:“这么多饿鬼关在饿鬼道无人疏导管理迟早会成为大祸患……” 李吴忧心忡忡地点头,是啊是啊,可是阴差都是把鬼魂从入口丢进去由鬼母直接生出的,根本没真正进过饿鬼道……也不敢进,饿了千百年的饿鬼可是不好惹。 “所以,我帮你们把饿鬼道清理干净如何?”红药说着,手中铜环大刀配合的发出一声嗡鸣,刀背铜环与黑雾激烈跳动,令人无法错认的血腥战意以刀身为始缓缓扩散。 不用红药拿,铜环大刀自己浮空,裹携诡异黑雾的刀刃对准了前方藏着无数饿鬼的尾巷街道,只要红药一声令下,它便会一往无前、斩杀一切挡在红药面前的妖魔鬼怪。 “清……清理?!这、这不好吧?”李吴被红药的打算惊到结巴,面对无数从饿鬼道跑出来的可怖饿鬼,为了避免饿鬼为祸人间,他们难道不是该绞尽脑汁用尽全力将他们关回去吗?为什么红老板会一步到地狱,直接准备斩草除根清理饿鬼道?! “绝对清理得干干净净。”红药十分真诚,“价钱可以商量。” 李吴:“……”不,这根本不是价钱的问题。 李吴神色复杂,心里却轻松不少,红老板还能想着和她谈生意,说明在他眼里现在的情况并不如何严重。 “饿鬼道是罪大恶极者受刑悔过之地,这些饿鬼都还没有悔过自新,红老板你将他们清理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而且这也不合规矩……”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即将被‘清理’的危机,浓雾里的饿鬼嚎叫声突然小了不少。 红药握住战意昂然的铜环大刀,挑眉道:“他们真的会悔过自新么?” 李吴默了默:“会。虽然速度慢了些,但饿鬼道内终年昏暗,无水无食,在无尽的饥饿痛苦中他们才会反省己身……” “嘎嘎嘎!”李吴正说着,一只白色大鹅突然从香烛店的后院扑扇着大翅膀飞出,落到青石板上后就昂着长脖子对着一巷浓郁阴雾疯狂嘎嘎嘎。 刚刚才消停了一点的饿鬼们哪儿受得了这等挑衅,鬼哭鬼嚎与粗犷鹅叫瞬间此起彼伏。 饿鬼们鬼多势众,大白鹅虽然已经很努力但到底鹅力单薄,嘹亮的叫声完全被阴森鬼嚎压制。 对线失败,它扬着脑袋冲李吴愤怒的嘎嘎叫了两声。 李吴苦笑:“祖宗,饿鬼道不知道有多少饿鬼,别说我了,就是加上我们整个阴司的阴差,那也是嚎不过他们的啊。” 这些饿鬼整天吃,吃不到,喝,喝不着,除了哀嚎也没其他事可做,这种专业级别的哀嚎,他们哪儿嚎得过! 大白鹅豆豆眼一瞪,甩过脑袋不理没用的李吴了。 就在李吴以为大白鹅认输放弃了的时候,它原地踱了两步,然后扑扇着翅膀支棱着长脖子就往浓雾里冲,那气势,如离弦之箭破阵尖刀! 曾有幸被大鹅叨过的李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就在大白鹅的白羽屁股即将被浓雾淹没时,她才反应过来——“鹅祖宗快回来!想想你的蛋!别去给饿鬼送鹅rou外卖啊喂!!!” 然鹅,李吴想象中的鹅毛满巷飞、大鹅被饿鬼喷出的火焰烤成碳、鹅蛋还没破壳就成孤儿鹅的悲剧并没有发生,除了有红药的铜环大刀尾随护持,也因为大鹅突然变招。 它一头扎进浓雾后脚蹼一拧,扑扇着翅膀就开始疯狂旋转,如同一个疯癫的陀螺,所过之处烟消雾散。 李吴:“……” 她竟忘了大鹅恐怖的战斗力……而且这还是个差一步成精的有灵大鹅……算了,鹅祖宗高兴就好。 方冲从香烛店大门边探出脑袋看了半天,迟疑道:“它这是怎么了?” 红药想了想:“产后狂躁症吧。” 天天蹲窝上孵蛋,真的很难不狂躁。 方冲看着半空中被大白鹅有力翅膀掀起的小型风雾卷,敬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