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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铜牙转头见方征赶至,瞪眼问:“首领!真的??” 方征朝他一点头,大声朝山谷外唤道:“朱鸾确实是我让连子锋招过去引路的。” “首领!”三铜牙眼中喷火,把弓箭往地上一摔,“为什么!” 情报官贯就在旁边,赶紧劝三铜牙,“不是给你说过嘛,夏仲康罢了索兰统领的权,还要把她送给我们首领呢。”这就是阳纶流传得最广泛的版本了。 三铜牙气得火冒三丈,“所以我们兄弟死伤是为了给他换女人吗!这女人还杀了那么多我们兄弟!”血性汉子说话一根筋,没恶意却也实在不好听。方征刻意不拿权威压人,大家敬重是因为他的功劳与智慧。如果做出在三铜牙观念里令人唾弃之事,他毫不犹豫就骂了。火爆的九黎脾气。他倒也不是不把方征的力量放在眼里,实则他知道是不能和方征与连子锋抗衡的。但长久以来方征在青龙岭的政治生态已经让他习惯——只要有道理,只要有需要,无论是正面或负面意见,一定要悉数大声表达,才能寻到解决之法。 铠役武士听得更心头不舒服。华族武士若是对他们有如此大的仇恨恶意,他们何必来投奔,照这架势怕不是早走早好。更何况索兰被夏仲康随意处置一直是他们心中的刺,他们珍爱重之的统领在对方眼里居然是弃若敝履的仇人,别提多心梗了。 铠役武士亦怒道:“华族如果这样看我们,那就不奉陪了,我们铠役攘边镇国,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日后想复仇的尽管来!” 方征知三铜牙在气头上,更知下方浴血劫后余生的铠役武士们的心酸。然而血痕和仇恨是实际存在的。他威严道:“当年阵前各为其主,谁都没有错!我敬重索兰统领,她重伤之际也托付了我,我必救她!” 铠役武士们这才降低了些敌意,虽然核心武士暗自奇怪,方征是怎么知道索兰重伤念叨的来找方征?然而三铜牙几乎吐血,颤声道,“好个各为其主没错!死的人命不是命吗!我要怎么和杀人凶手相处,看到她就想到我死去的兄弟。首领啊首领,反正你有那么多力量,谁都打不过神使。那点人的牺牲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干脆也把我杀了吧!” 方征抓住三铜牙的肩膀,坚定摇头道,“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救她是一回事。我没有让你原谅!”他朝着旁边华族另一堆武士扬头,“从前的九黎部落杀了犬封族的大行伯,他儿子原谅你们九黎了吗?私下还经常约架,我都知道!” 三铜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九黎武士和犬封武士的确经常彼此有摩擦,但是大行伯的仇杀已经是上一代的事情,当事人基本都过世了。小辈间隔空嘲讽三天两头打架,好歹没闹出人命。或许再过几代就能完全消弭。但和这次发生他身上的切肤之痛是不一样的。他心里还是憋着气。 方征深吸一口气:“战场上各为其主是没错,但对于受伤害的一方,过错就是过错。我不是个大度原谅的人,我报复过巴甸。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在这里承诺你和当日所有牺牲的武士亲朋,私下,你们怎么找他们约架我都不会管,用实力说话,但不要耍卑劣手段,我和神使会知道。” 三铜牙这才勉强接受:“这可是你说的!”方征的信誉一贯很好。 方征又说给那些铠役武士听,“华族之外的人要找你们麻烦,我会全部挡下。华族内的仇怨你们自己化解。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加入华族,继续逃亡。随你们选。” 铠役武士们小声交换了一会儿意见,随即那个在马背上抱住索兰的武士,也是她的左右手,剑虎钮二号人物霄踪,朗声道,“我们遵循统领的意志。她要来找你。我们就和华族在一起。”他眼中泛出一抹狠色,朝着三铜牙方向扬头,“奉陪,什么偷袭下毒暗杀,和飞獾军斗了这么多年跟吃饭睡觉似的。” 三铜牙气急败坏:“谁要偷袭下毒暗杀,老子靠拳头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霄踪打量片刻,挑眉轻蔑一笑,“靠拳头啊??闹出人命算你有本事。” 三铜牙气炸了,转头又朝方征告状提醒:“私仇是一回事,她还砸了铜风炉!断了我们军备!” 方征点头道:“所以,我和索兰统领达成过一个补偿的共识。等她醒后详谈——”方征想着索兰伤势过重,这其中有小部分是自己故意押着没给她解开xue道。还是尽早先让她进来养伤。武器的事他大致有眉目,本来不打算现在说出来。 但华族武士略有些不满,未必所有人都把死伤几十人看得那么重。但武器是关乎所有人的切身利益。现在这一块没有扯清楚,首领就要接纳索兰等人,他们态度还是略抗拒。铠役武士也感觉到这种冷意,他们自诩不怕人报复,但心底或多或少也有些心灰意冷。到底并不是真正的家园。 霄踪忽然低头关切,“统领您醒了?”索兰一直半昏迷,断续听到周遭对话,只是没力气完全清醒。此刻她撑起一口气,细细咳喘着试图从霄踪怀里坐起。她感觉到武士以为她在乱动想把她按回去,“……放我……下来……”霄踪不敢有违,护着她小心下马。又何尝见过索兰勉强挣扎依然那么微弱的力气,像一根细缠丝牵得他心疼。 他低声劝道:“你何必——” 索兰不要他扶,也低声耳语,“想要做些事,就一定会有阻力,世上所有事都如此,不能被左右。抓住关键:一是这件事对不对。二是谁有决定权。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