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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风……我会永远记得你。方征抚摸着小紫狪光滑柔软的皮毛,在心里默默哀悼:我会永远记得你为我的付出,记得你孩子般的天真脸庞,记得你埋在我怀里的温度…… 整片水域埋在地底,愈离开那座岛屿,光源愈黯淡。方征不知道划了多久,只看到小岛方向微茫如星般的一点点白线头。方征没有时刻点亮船上的鱼骨灯,他并不知道要划多远,需保存燃料。 方征准备捞一些鱼做储备粮,他刚要将手伸下水中,那只小紫狪却咬住了他的手臂。方征连忙缩回手。咬得不算重,只是个警告,方征于是问它:“刚才都可以捉鱼的?现在不行?那拿什么喂你。” 紫狪轻盈地攀在船沿上,尾巴拍击着方征手边的重华剑,方征于是把剑握在手中,他盯着小狪的动作,小狪紫灰色的小爪子挨到水面,滋啦一声,水面上冒出耀目的电火花,炸得水面涟漪成碎成片片。在那一闪而过的强光中,方征悚然看清了水下的情景。 水下仿佛是许多大片干枯的枝干,灰褐色皱巴巴的树干在水中交织成疏松的罗网,随着水波摇曳着。 可就在小紫狪电击水面的那一瞬间,本来悠悠晃晃的树枝悉数受惊般僵直,然后猛然缩回了所有枝干,像一张毫无生气的皮摊在水底。在那翻搅的水浪中,许多白肚皮的鱼翻着咕噜从下面冒了上来。 小紫狪尾巴点着那些鱼,方征连忙用不握剑的那只手往上捞,单手捞鱼有些费劲,方征刚准备放下剑双手捉,又被小紫狪咬了。方征无奈地单手捞着鱼,好在毫无生气的肚皮鱼数量不少,方征不一会儿就抓了几条上来。 忽然间下一瞬,紫狪吱吱叫起来,从船边冒出一支手臂粗的枝干,速度非常快,形状像是螺旋线缠绕的鞭,那是刚才方征看到的在水下晃悠的枝干,只是现在它的皮绷紧变硬了,变成了鞭状,鞭头朝方征船头打来,方征不用教也知道怎么做——快速挥出长剑,仿佛切豆腐似的,一剑把它砍断了。它的下端又猛然缩回了水中,很远的地方似乎震动了一下。 方征心有余悸地紧握着剑,一手划船,不一会儿又冒出几条鞭头,被方征一一斩断。小狪拱着他的背给他指点方向,方征一边划桨,一边心里想着:这些鞭头为什么不攻击他的蛇皮船下部呢?一边心中又叹:苍梧之渊这片大泽水下,不知又是什么东西了。那只小紫狪不住用尾巴拍他,似乎要他划得再快些。 方征不知道划了多久,好在这里面的水是淡水,鱼也很干净,暂时不至于饿肚子。方征练武的体能和意志力可以维持最多两天不睡,但此刻也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他仍然一手握剑一手划船,上下眼皮打架。他感觉得到小狪在咬他的手,吱吱叫着,似乎在劝他保持清醒,方征眼皮就像有针顶着,痛得厉害,他嘟囔着:让我睡……让我睡…… “咚”地,他听到船头撞击的声音,这才发现船快要搁浅了,他划到了另一处岸边。岸上也是陡峭的石壁,石壁上有个洞口。他回头看着划过来的航迹。发现身后水岸线逐渐变宽。自己似从宽广的水域逐渐划进另一个纺锥形的出口,现在已经到了纺锥形的尖端。方征强撑着仅剩的精神力从船上爬下来,他随时能睡过去,他拿着剑和鱼骨灯靠在岸边,想要躺下去睡一觉,那只小狪又开始咬他,顶他的腰,似乎要把他赶到洞壁入口里。 方征心里想说不知道那洞xue前方又有什么呢,现在就让他在这看似平静的水岸线边上睡几分钟吧……然而下一瞬间他就立刻意识到了,为什么不行。 大量的水急速在往下褪.去,水中缓缓冒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太大,以至于水岸线都rou眼可见在降低,像是被一个极强力的抽水泵吸下去似的。水中的东西方征看不清有多大,也看不清有多长,它堵在水岸线纺锥形入口处似一团巨大的榕树,榕树上有无数根须,然而那比房子还大的榕树似乎只是它的一条触手罢了,在那团榕树的后面,宽广的大泽上降临着一个无边无际的庞大阴影。 方征身体几乎撑到极限,但仍然是被驱走睡意,拼尽全身的力气往洞壁入口跑去,他仿佛知道下一瞬间会发生什么——水岸线的榕树冠猛然甩出一条手臂粗的鞭子,速度之快仿佛在发射子弹,瞬间就抛出了四五十米,闪电般往方征身上打来。 但方征躲过了,并且在下一瞬间猫腰钻进了那个狭窄只容得下一人的洞口。他进入的时候一根长鞭子似的藤也在它身后窜了进来,它“啪”地打在方征背上,方征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却借机借那受击之力又往前扑了十几米。那条长藤紧追不舍,在最末端弯成勾状预备勒住方征,把他拖出去。 它在缠上方征腰的那一瞬间,方征双手握剑用足力气,深呼吸一口砍下,震得他虎口发疼,那截螺旋长鞭似的触手末端断裂,流淌出粘稠的灰黑汁液。方征没有松懈,往洞壁内继续奔跑,他听到小紫狪在他背后又“滋啦”地放出电火花,替他照亮了长藤末端的动向。长藤虽然断了一小截,仍然没有放弃,继续朝他身上卷来,方征又砍了两次,终于奔到了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外,他看着长藤在空中绷紧,想要再努力往前延伸一寸,却无力地垂下。与此同时,洞壁入口传来哗啦啦蹦碎的声音。 方征一凛,谁知道那玩意会不会把水岸洞壁打碎爬上来,他赶紧飞快地往里面钻得更深。他发现这是和来路神道相似的一条小溪,溪水中有人工修建的玉石柱,上面刻着舜的训示。来路和出口的构造完成一致,就像对称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