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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弄错了一件要命的事情。一件他以为已经发生过的事。这件事其实没发生过,本该格外高兴。然而眼下的情形他也笑不出来。 方征四肢和手依然动不了,黑灯瞎火也没法看。但那是无法错认的。他背后冷汗直冒……所以那天在石碑下方,肯定没有真正……否则自己不得…… 虽然他也不知道原因,但总归让方征松了口气,愤怒却并没有消解多少。 该死的小孩,回头一定找你新仇旧账一起算! 甭管有没有到最后一步,都原谅不了。该下毒还是要下,该杀还是要杀。谁知道没做到最后一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打断,并不会改变子锋明确把他当一个“东西”来用的思路。 这一晚上方征睡得非常不踏实,加上先入为主的偏见厌恶。并没有仔细思考子锋的姿势,并不是狎弄,而是一个不习惯南方湿雨气候的人,在夜里汲取温暖的普通拥抱而已。 方征醒来的时候因为一晚上没动弹,浑身又僵又酸,衣服倒是都完好。天色还没全亮,但子锋把他推醒,叫他准备收拾东西出发了。子锋头发被咬得乱七八糟,但他头发本来就乱,自己也没感觉,看不到。 昨天晚上后来就这样相安无事过去了?方征简直不敢相信,然而子锋下一句话又把他浑身血液冻住了—— “你梦到了什么?叫谁不要走?” 方征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的梦,匪夷所思怒道:“你说什么?” 子锋深深看他:“第二次了。” 第二次,方征内心一紧,他会在梦中露出困顿于少年时期的软弱伤痕,醒来却一无所知吗?被人窥见内心让方征更加烦躁,尤其是被这种人。 “多少次,都与你没有关系。”方征恶狠狠道,直言不讳地流露出怒火,并不在意是否激怒对方。 子锋被他这态度激得大清早心情恶劣:“那就不要搂着我怎么推都推不开!睡都睡不好。” 更让子锋郁闷的是,清晨本来就容易……这是他一直烦恼的事情之一,禺强营的长辈们总是笑容暧.昧地说“小子锋到了该去找个女人的年龄了,带着她,晚上和早上都能解决你的问题。” 子锋并没有真正实践过,但那种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训练和实践,到时候找到个女人带着就够了。 但这个部落的女人可不能带,都是累赘。 好不容易俘虏个有身手的战败者,却是个男的,解决不了问题。让子锋格外烦躁。 方征一口气没喘上来,对方还倒打一耙?他怒指:“不是你先压着我睡觉,能扰你?你是小孩子吗?睡觉还要抱枕?” 子锋听不懂抱枕,但是听得懂前面那句,冷笑一声。这是时代的小孩子指的是四岁到七岁时期,那时候子锋已经杀过人了。 子锋跨前一步,嗓音低沉:“你是我的东西,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如果总说这些没好歹的话,我不介意再给你点惩罚。” 方征的恨意和抱怨,于子锋而言就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狗嚎叫,偶尔逗着玩可以调剂,但要是闹得太凶太没分寸,他也要修理畜生到听话为止。 方征听得出这就是线了,他压下满心的黑色怒火,把所有的恨都憋成心中的毒汁,总有一日要变本加厉报复回去,大丈夫能忍胯.下之辱…… 外面传来了走动喧哗声,大家都按照吩咐,太阳升起之前起身,准备出发了。 出发之际,方征要背一个大包袱和那把剑,子锋身上则是背着弓箭和一柄大钺。方征相信子锋身上还有其他小匕首,不嫌累得慌。 然而方征还是觉得整件事有不对劲的地方。 让这些没战斗力的女人们去参与对战奴部落的夹击,怎么看都非常没效率。 方征隐隐觉得抓到什么可怕的线头,但还没想明白,就被另一幕转移了注意力:预备出发的女狩们正在补充食物,有不少人继续进食昨天的蛇rou宴,在篝火的灰烬里焐热rou,她们的手都被灰染得黝黑。 黝黑? 方征站在篝火灰烬边,昨天烧了一整夜,把地面都烧薄了一层,形成一个浅凹。方征用丢弃的鹿角扒开灰烬、翻搅泥土,扎到大约三寸深的地方,末端翻上来一些黑渣。 这不是烧透的渣滓。这是煤矿碎屑。 方征悚然望向周围环绕莽浮森林的大山,如果这里面有煤层…… 如果只是为了把这些女人驱走……那么要带她们去哪里呢? 还有那天闯进来的兕,那么大的猛兽沿路都没人注意? 是否可以推测战奴部落已经被灭掉?所以没有了人为的屏障? 是被子锋砍瓜切菜般灭掉的?又或者是被外围的虞夷部队灭掉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战奴部落已经被消灭了,眼下召集这个村子里所有的村民离开,又要去做什么?去对付的又是什么敌人? 子锋效忠的虞夷大国,是否懂得煤矿的价值?造成那天沼泽地陷的下方巨大疏松空洞,又究竟与之有无关联? 走出门时方征回望了一眼,广场上大蛇尸体的灰烬依然在冒着寥寥烟尘,白奎涂抹的公社在灰蒙蒙的天色中显出轮廓。婴儿被埋在了石床的下方,留有空气出入口,剩下只能自求多福。所有女人统一背着食水,手持一把简陋的武器,离开了生存的地盘,走上了与宗主国为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