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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江瑜看着,居然也觉着有些眼熟。 照片底下有一行铅印小字,是那种老纪念照上常见的,X年X月做了XX,江瑜从琴凳上站起来,想要过去看看。 他屁股还没离开凳子,后面冷不丁冒出了个声音。 “你弹了吗?” 江瑜又坐回去了。 陆留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逛完了,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门背后,他脱了外套,挽在手臂上,脊背笔挺,衬衣收进腰线,即使四周只有一个人,也是端庄好看的。 他问:“好听吗?” 江瑜气不打一处来,“当然好听。” 陆留空指挥他:“第三排靠右的那架,你有没有弹过?” 江瑜抚摸琴键的动作一顿。 他以前课间的时候随手翻同学的励志小文章,说乐器和主人往往有一种奇妙的契合,有的不一定最贵,但一眼看上去就是喜欢,当时江瑜不以为然,但当他一排一排试过去,偏偏这一台意外的和眼缘。 它的弧度格外优雅漂亮,烤了纯白的钢琴漆,敲击回弹的感觉都带着莫名的节律,像是主人心跳的节奏一样。 陆留空道:“去弹那台给我听听。” 江瑜这下不乐意了,他偏过头,不满道:“你把我当琴师?” “我弟学钢琴的时候买了一台那个,吉尔吉斯斯坦太远了,他刚好没带走……” 陆留空拖长音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合适我抬来借你一段时间?” 江瑜:“……” 他内心天人交战。 ——这是什么可怕的手段,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坚定的意志不可能被腐蚀!(X) ——这是什么神仙弟弟!(√)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道:“非亲非故,不太好吧,我用你弟的琴,他会同意吗?” 陆留空不以为然:“我弟早就不学了,放在杂物堆里也没用。” 江瑜从凳子上跳起来:“好的陆大经纪,遵命陆大经纪。” 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终于下定决心看了眼标识。 ‘YAMAHACFX’ 江瑜一阵窒息。 他灵魂升天的朝陆留空确认:“令弟什么家庭啊,这种东西都不带走?” 陆留空自然而然道:“我弟他心不定,比较容易半途而废,学一半他就不学了。” 江瑜梦游:“这也可以中途不学吗?” 陆留空看他一副傻样,揉着眉心,又是推眼镜又是理袖扣的,烦躁不安的强调:“我不是送你啊,我弟不在这段时间,你可以暂用。” 江瑜捂心口:“我知道,我就是做梦也不敢想你会送我啊。” 陆留空绷不住了。 他挽起袖子,不耐烦:“你试不试?” 江瑜西子捧心:“稍等,我腿软。” 陆留空深吸一口气,把人从收藏室扯出来,走路带风:“你干脆也别试了,回家再试。” 江瑜跟着他飘。 周姨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撸狗,和他们挥别:“走啦,那我们以后见。” 她坐在台阶上抬头,冲着他们笑,嘴角弯弯的样子和照片里的少女重合在一起,江瑜脑袋一晃,忽然想起了她是谁。 本地一个非常出名的女企业家,叫周慧,可以算江瑜校友,她早年曾在在雍州大学做过经纪方面的讲座,期间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可谓一票难求,听闻江瑜大二上实验课的楼就是她和丈夫捐的,两人的名字各取一半,叫安慧楼。 江瑜坐上车,系好安全带,点进浏览器,百度周慧。 在丈夫那一栏,赫然写着安成益。 就是他陪陆留空回老宅,他爸爸试图和陆留空和解的时候,说吸\/毒死了那个人。 江瑜还记得他爸的原话是:“安成益都死了,我们没必要这么僵着吧?” 他看了看陆留空的侧脸,刚想提一句,陆留空便转过来看他:“怎么了?” “没有。”陆大经纪还在开车,北区盘山公路比较幽静,急转弯却很多,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讲话时机,江瑜按灭手机,没提安成益,只道:“周阿姨是我校友。” * 雍州的搬家公司非常的有效率,在第二天早上,陆留空他弟的钢琴就被搬进了客厅。 那天是双休,江瑜踩着兔子拖鞋挤牙膏,听着下面一阵喧嚣,陆留空问他:“你想把琴摆在哪儿?还是我收一个琴房出来?” 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江瑜哪敢劳烦陆大经纪收琴房,他囫囵漱了两口牙膏沫,顺着楼梯一跳:“落地窗旁边?” 那是一个开放式的阳台,只养了两盆绿植,陆大经纪每天给他们浇水,和伺候祖宗一样,江瑜一声令下,两颗翠生生的文竹就被挪开了,给这个又黑又笨重的家伙让了位置。 他坐上琴凳,刚刚掀开琴盖,然后想起了土豆披萨的话。 “我会让他坐在我的琴凳旁边,我扣着他的手去敲琴键,他叮叮咚咚乱敲一通,我抱怨一句‘你好笨啊’,然后他就会忿忿的骂我‘你才笨’,那个时候老娘就要高傲的仰起脖子,给他秀一首最难的李斯特。” 他心里有点痒痒,很微妙,那情绪莫名其妙的,有点像刚刚看了恋爱宝典的少女,非要按着上面的内容走一遍才好。 江瑜拍了拍旁边的凳子,招呼陆留空:“陆大经纪,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