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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华甄的马车慢慢行驶在回京的官道上,晚秋总要下雨添些凄清。 雨水滴答落在马车定上,风中夹杂雨水,才刚到傍晚便一片漆黑,车队在赶路前往最近的一个驿站,而她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 给她传信的暗探是长公主身边的人,跟她说过会在这附近设伏,望她千万要小心。 这是山野之地,多崎岖不平,有山匪横行,若是不早做调查,可能连周边地形都摸不透,不远处还有座少人知道的高崖,是脱身冒险的好地方。 她抿唇等待,过了没多久,旁边突然传来打斗声,马匹嘶叫,马夫掉下马车,钟华甄扶着车壁勉强坐稳。 周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有人高喊保护马车。 钟华甄以为是钟家的人来了,打算坐得朝外一些,忽然听到有人交谈声,她的动作一顿。 来的人不是钟家的人,他们说着钟华甄听不懂的话。 她立马屏住呼吸,把心提在喉咙里,是遇到劫匪! 马突然失控一般四处乱窜,横冲直撞,钟华甄的额头磕到桌子一角,立即涌流出血,她还来不及嘶疼一声,便又跌倒在马车之中。 周边乱成了一团,雨声混杂马蹄重重落地声,钟华甄捂住流血的伤口,在马车之中根本站不稳。 马不知道在往哪里跑,后面有人在紧追,钟华甄颠得头晕目眩,一个人突然拉住车上的缰绳,沉声叫句姑娘。 钟华甄身体一僵,血液倒流。 …… 雨冲洗刀上的血液,就着暗淡的火折子,能看清崖边留下的两道车辙,没有停顿,直接掉下山崖。 刘将军脸色铁青站在中,寒夜中的冷风刺骨般寒冷。 后边的将士压着几个匪徒过来,抱拳禀报道:“禀将军,还剩三个活口。” 第81章 漆黑夜色中, 雨声淅淅沥沥, 一户干净的农家小院之中,守着几个带刀的黑衣侍卫, 钟华甄睡在床上, 额头上的伤口被纱布抱住。 这小院里面住着两个外邦男人, 一个是高大老实的年轻男人, 另一个面相显老,似乎还是个哑巴。年轻的那个叫贺柏, 是刚才先一步比钟家侍卫救钟华甄的人。 “我叫贺柏, 这两年才住到这。西家村土匪横行,人多势众, 我们行商途中被抢,迫不得已在此处停留,我长得健壮, 还被拉去做苦力, 叔叔腿脚不便,靠我供养, ”贺柏声音像个大蓟人,他在收拾屋内的药材,“听闻头子探得这附近有姑娘前来, 我不想有人受苦,但又不能逃去通风报信, 所以提前守在前面, 等人过来。” 他确实长得高大, 脸庞英俊硬朗,眼睛是纯黑色,身上有种异样的平和气息,举止间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长公主身边的暗卫叫周路,他看着这两个外邦人,并没多问,只道:“多谢二位提供住所,我身上有十两银子,小姐受惊要休息,二位可否能避让?” 贺柏犹豫片刻接过银子,道:“我们这地方不好,但小姐身子确实受惊,你们若要回去,最好带上我,要不然姑娘家头上留疤,不太好。” 周路道:“此事容后再议。” 贺柏点头,去扶坐在角落里的叔叔,他回头看了一眼钟华甄,又慢慢转回视线。 在他离开之后,周路在里面走了一圈,发现不显眼的角落里一小截红色带子,他弯腰捡起来,观察布料,发现虽是粗布所致,但绣着精致纹路,说明绣艺不差。 “周侍卫,你过来。” 周路听到细弱的声音,愣了愣,连忙到钟华甄身边,问道:“世子身子如何?” 钟华甄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干净清香的棉被盖住她的腿,她头缠纱布,手按住微颤的右手,低声说:“方才那位……” “周公子,你家小姐这么久没吃……”贺柏突然端着一碗粗米饭进来,他看到钟华甄醒来,还对她笑了一下,“这有些粗茶淡饭,可解解饿。” 钟华甄右手颤得更加厉害,她使劲按住,道:“我不饿,还想再睡儿,都出去吧。” 周路察觉到她的奇怪,立即猜到是因为这个叫贺柏的外邦人,他心生疑惑,却只是抱拳道:“属下已经派人在四周守着,不会有人泄露小姐在这的消息,马车已经摔崖,所行之事都无大碍。” 钟华甄低着头应声,又躺回床上,她双手把被子盖至头顶,僵住身体不敢动,就好像有猛兽在附近悠哉徘徊。 贺柏遗憾道:“我还以为姑娘会饿,特地去盛的饭。” 周侍卫请他出去,屋里面只剩下钟华甄一个人,风从窗牖漏洞吹进,明明灭灭的烛光随风轻动。 钟华甄刚才听贺柏的声音听了半天,后背早已冒出冷汗。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锦被边,压制住自己的呼吸,胸口在慢慢起伏,但心跳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刚才那个人不叫贺柏,他叫乌黎,是突厥哥孙布大汗的次子,李煦日后遇到最难对付的对手之一,是她的噩梦。 这地方恐怕也不是他的落脚地,他那般冷血的性子,原主人或许已经遇害。 钟华甄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似乎在她耳边响起,要把耳朵震碎一般。 她至今还记得乌黎如何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狠狠斩下面前俘虏的头颅,他轻摸她的头,说要是再敢逃,就和俘虏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