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辣咖喱和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似乎是这一家咖喱店的常客，他熟门熟路地问老板要了一份特辣的特制咖喱饭。

    “你也能吃这个辣度的咖喱吗？”沈悦欢惊讶地说。

    “嗯？对啊，挺好吃的不是吗？”织田作之助拿着老板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

    “说起来中也你要不要试一下？”沈悦欢转头看像旁边坐着的赭发少年问。

    “哈？”中原中也刚刚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做什么，沈悦欢喊他的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能够直接喊名字的地步吧？给我好好用敬称称呼啊？！”

    “不要。”沈悦欢整个人都扒拉在了中原中也身上，“明明都熟到能请你吃饭了，为什么不能直呼你的名字？”

    “……”中原中也一下子被哽住了。然后他才气急败坏一样的吼道：“明明是你自己说要请我吃饭作为赔罪的！”

    “啊啊是啊，所以我们都熟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能直呼你的名字？”沈悦欢不依不饶。

    “算了，随你吧，爱怎么叫怎么叫。”中原中也放弃了跟沈悦欢纠结这个问题。他捧起自己的杯子，给自己灌了一口水。

    *

    咖喱被老板端上来了。

    不同的香料们被那口铁锅糅合在了一起，辣椒花椒和胡椒特有的辛香味飘散在小店的空气中，让人在初秋的微凉夜晚，打心底里感觉到一股子暖意。

    沈悦欢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香啊。”他说。

    “是啊，真香啊。”织田作之助赞同道。

    但是总有人会有与众不同的反应——

    “啊……阿嚏！！”中原中也被辛香料的味道一冲，打了个喷嚏。

    于是沈悦欢和织田作之助一起愉快地笑了起来，发出了来自超级能吃辣的辣党对于不怎么能吃辣的普通人的嘲笑。

    “说起来，这家店的特辣咖喱是一绝哦。要试试吗？中也君？”织田作之助问道，“其实真的挺好吃的。”

    沈悦欢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对啊对啊，没吃过辣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辣椒的辛香简直是能够带来温暖的最好的香气。”

    “对吧对吧，这可是对于热爱咖喱的人来说是享受一样的存在。”织田作之助很高兴能够碰到一个能够一起吃辣的人。

    “就是啊，没有吃到辣椒的一天是不完整的一天啊。”真·湖南人·沈悦欢也很高兴能够遇到一个能够和自己拼辣味耐受度的人。

    “那……那我就试试好了。”中原中也被说服了，于是沈悦欢问老板要了个小碗，把自己的咖喱饭分了一勺在碗里，递给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觉得那一勺其实也不多，于是抱着试试看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想法直接一口吃掉了大半勺。

    *

    然后他就被辣到生理性眼泪都流了出来。

    而且那两个罪魁祸首还在笑眯眯地嘲讽他没法吃辣的事实：“织田先生，你看，中也吃完辣椒之后被感动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啊？没有那么夸张吧？”织田作之助说，“是被辣到了的原因吧？”

    “被辣到的话，会十分想要喝水，最好是冰水或者冰牛奶什么的。”沈悦欢指着满脸空白的中原中也说道，“可是他没有拿起自己的水杯诶，所以当然是被感动到哭出来了哦！”

    “啊，原来是这样啊。”织田作之助于是理所当然地信了沈悦欢的鬼话。

    *

    “滚啊！我是被辣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了！才不是感动到哭出来了！”中原中也反应过来之后一边顺手拿起杯子给自己灌水一边反驳，“这也太辣了吧？你们两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味觉啊！！”

    “那个，中也。”沈悦欢小心翼翼举手说，“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哈？是你坑的我吧？所以我喝你的水有什么不对吗？！”中原中也扭着一张脸问道。

    “那个杯子……我喝过了。”沈悦欢吭哧了一会儿说，“你其实可以让老板帮你加水什么的。”

    这下轮到中原中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杯子里的水之前就被喝到只剩下一个杯底，但是他自己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又因为被辣到怀疑人生，所以下意识地拿了杯子里水多的那一个。

    结果还是被坑了。

    *

    “诶——你们在这里啊。”有个让人耳熟的声音从店门口传了过来。

    中原中也和沈悦欢转头一看。

    门口站着一个披着黑色大衣没有好好穿在身上，任由袖子垂在身侧飘荡的、全身缠着绷带，只露出半张左脸的黑发少年。

    “太宰治？”

    “是太宰治啊。”

    中原中也和沈悦欢异口同声的说。

    *

    从门口进来的是沈悦欢之前见到的那个捧着《完全自杀手册》、对他散发着深沉恶意的的黑发少年。

    他的身后依旧跟着那个带着手套和单片眼镜、并被他称呼为广津先生的老爷子。

    “你们认识？”完全在状况外的织田作之助自然而然的发出了疑问，“是朋友吗？中午饭吃了吗？不如一起吃一顿？”

    太宰治闻言愣了一下，想要说的话全部被织田作之助这句“一起吃一顿”的邀请给堵在了喉咙里。

    “哈哈哈哈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么有趣的家伙？”太宰的愣怔只持续了几秒，然后他就干脆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坐在了织田作之助的身边，相当自来熟的问老板要了一杯水。

    “我不是什么有趣的家伙。”织田作之助说道，“我是织田作之助。”

    “好的我知道了，织田作君，我是太宰治。”太宰随意地说道。

    “我不姓织田作，我姓织田。”织田作之助认真的纠正他说，“是o ta ，不是o ta saku。”

    *

    沈悦欢沉默了一下：“不是假发，是桂？”

    然后他得到了中原中也一个“你在想什么鬼东西”的嫌弃眼神。

    *

    看来这个织田作之助并不是来自银○剧场。沈悦欢失望地眨了眨眼。

    *

    “说起来，你们在吃什么？”太宰治问，“我能尝试一点吗？”

    居然有人上赶着被人看热闹？中原中也脸上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是特辣咖喱。”织田作之助说道，“你要试试看吗？”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啦？”太宰治问老板要了根勺子，从织田作之助的那份里头顺手就挑了一大勺走了。

    老板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也没有来得及把之前太宰治要的水给端过来，太宰治就已经将那一大勺特辣咖喱塞进了嘴里。

    刚嚼了那一勺搅拌均匀的咖喱饭没两口，太宰治的脸扭曲了起来，眼眶也涨红了。

    有两滴生理性的眼泪从太宰治的眼眶中滴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了这家店的木质卡座配备的桌子上。

    “好辣啊……”太宰治一边努力的吞咽嘴里的咖喱饭，一边含糊地评价道。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招了吧死小鬼！！”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扭曲的神色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织田作之助淡定地从面巾纸盒子里摸出了一张纸，放在了太宰治的手中：“辣的受不了的话，还是吐出来比较好，强行吞下去的话，连胃都会受不了的。”

    但是太宰治没有把那勺饭吐出来。

    他反而把那勺把他辣哭得饭给咽了下去。

    “啊，我好像看见了黑白无常。”太宰治把饭咽下去之后砸了砸嘴，一边嘶哈嘶哈地吸气，一边说道，“我觉得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那不是挺好？下次你想要自杀的时候，就到这里来点一份特辣咖喱吃。”沈悦欢挑了挑眉这样跟太宰治建议道。

    “但是被辣死不符合我的自杀美学啊。死的时候脸会涨红的吧？而且死相可能还相当凄惨，会丑到别人的。”太宰治叹了口气，“我的目的可是清爽而充满朝气的自杀啊。”

    “自杀不好吧？”之前从递了张纸之后就一直在专心吃咖喱的织田作之助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插嘴问他，“你为什么会想到自杀呢？”

    “啊？”太宰治闻言偏头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自杀要什么理由吗？”

    “自杀的原因基本都是因为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厌恶感。”织田作之助说道，“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我是有趣的家伙吗？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无聊吧？”

    太宰治愣住了。他一直散发的若有若无的无差别针对恶意突然被他收了回去：“什么啊，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啊，织田作。”

    “我也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沈悦欢说，“那么我们走吧？”

    太宰治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恶意重新散发了出来。

    “你算到了啊？”太宰治说，“我讨厌你。”

    “彼此彼此，太宰治君。”沈悦欢说，“我也没多喜欢你。”

    *

    “所以他就是太宰治？”织田作之助指着要出店门的太宰治问。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太宰治。”沈悦欢一边点头一边回答，顺便还将他自己的最后一口特辣咖喱塞进了嘴里。

    中原中也本来想要拒绝跟着沈悦欢一起去port mafia总部来个一日游，结果被沈悦欢直接丢进了［边城］，连还没吃完的咖喱饭也被沈悦欢喊了老板打包，并且一起丢了进去。

    “哦，那他可是我们顶头上司跟前的红人。”织田作之助说。

    “是啊是啊，所以给我满怀尊敬的喊我太宰大人吧。”太宰治充斥着黑泥的回复从门口处传了过来，“织田作你是我们port mafia的底层人员吧？对待上司不就得用这样的嘴脸吗？”

    “啊……真可惜，还以为太宰大人把我当朋友呢。”织田作之助惋惜地说，“结果暴露了本质了吗？”

    “……没有。”

    “嗯？”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

    “没意思。”太宰治转身出了咖喱店，推开门前还冲着沈悦欢嚷嚷道：“喂，你还要我等多久？”

    “来了——真可惜，我还想多看一会儿戏呢。”沈悦欢耸了耸肩，“走吧，我们去见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