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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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半悔吃饭赶时间,速度快,把饭碗里打底的米饭吃干净,推开碗、落下筷子,往后一靠,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戴瀚漠头都没抬。 谢半悔的眼神随着戴瀚漠拿筷子的手来来回回,在盘子间跳舞,“你吃饭这么慢?” “不用你刷碗。”戴瀚漠仍旧慢条斯理的。 “不是。”谢半悔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伏在餐桌上,“你真辞职了?准备在南滨市工作?” “嗯。”戴瀚漠云淡风轻。 谢半悔问他,“为什么啊?”问完觉得这个问题是白问了。 戴瀚漠可能觉得这个问题太白痴,没回答,说,“这两天你抽时间,陪我去买辆车。” “什么价位的?” “二十万左右。” “买完房子,你还有二十万块钱?” “没有。” “那你还买车?” “贷款。” 谢半悔长舒一口气,“你就不能主动交代,多说点吗?问一句说一句的,和你聊天真累。” “嫌我没钱了?”戴瀚漠说,“还是比你有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半悔摆手,“你接着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过了会儿,谢半悔嘴巴痒,忍不住继续絮叨。 谢半悔的手指在桌上打转,“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找别人假装买房,如果知道你要买房,我直接卖给你啊,何必经过中间人这么一手,过几年再过户那么麻烦,费用不少。如果中间人不靠谱,你这不是鸡飞蛋打么。” 戴瀚漠蹙眉,抬头看谢半悔一眼,“你不是急着走吗?走吧。” “戳中你的痛处了吧。”谢半悔得意洋洋,“你失业了,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车子就别买了。如果用车,我把我那辆借给你。” “你为什么留下来吃饭?”戴瀚漠突然问。 谢半悔脸上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她看着戴瀚漠,有点愣神。 戴瀚漠说,“因为你喜欢和我在一起,想和我在一起。” “你有妄想症吧。”谢半悔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站起来就走。 “谢半悔,我没那么差劲吧。”戴瀚漠没起身阻拦谢半悔,他弯腰仍旧坐在餐桌旁,姿势没变过,“承认喜欢我,就那么困难吗?” “我们不可能。”谢半悔说。 戴瀚漠纠正她,“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们可以分开。” “那是以后的事情。” 戴瀚漠放下碗筷,他侧身坐在凳子上,“我问你,你现在,想和我在一起吗?” “戴瀚漠你别幼稚了,你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有多大的阻力吗?没人会同意的。”谢半悔提醒他。 戴瀚漠继续问,“你喜欢我,对吧?” “戴瀚漠,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知道我家的麻烦事儿,我爸妈到现在没有离婚。我爸随时可能会找到我们,会再次颠覆我的生活。”谢半悔用力咬紧牙齿,快速说,“你不该辞职,你是在自毁前程。” “你想试试和我在一起吗?”戴瀚漠站起来,走到谢半悔面前,“像正常人那样相处,过正常人应该过的日子。” 他们本就是正常人,就该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力啊。 “我配不上你。” 谢半悔哽咽着说出口这只有在愤懑不平的夜晚,才敢拿出来咀嚼的五个字。 一无所有的谢半悔,怎么去匹配光鲜亮丽的戴瀚漠,他们又能走多远。 “别哭。”戴瀚漠微微弓腰,用拇指头肚儿蹭掉谢半悔眼角的眼泪。 他的温柔,惹得谢半悔哭得更厉害,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嗷嗷叫。 “知道我为什么要从设计院里辞职吗?”戴瀚漠看着谢半悔耍赖一样的眼泪,心疼不已。 谢半悔睁开泪眼,看着他,“为什么?你受排挤了?” “我说过,我可以接受异地恋,但距离必须在一千公里以内。”戴瀚漠温声说,“江城太远了,所以我来了。” 谢半悔抱着戴瀚漠的腰,埋首在他怀里,“你不用辞职啊,我可以去江城啊。” “因为不想让你从头再来啊。”戴瀚漠说,“困难、麻烦的事情,放着,我来。” 十一年了,谢半悔为什么还在和戴瀚漠纠缠。 是真的甩不掉戴瀚漠吗? 姚梦兰和戴瀚漠都看出来了,是谢半悔态度不坚决,她喜欢戴瀚漠,她舍不得和他真的此生再无关联。 第73章 曹孔业的公司开起来,没资源没人脉,只有本钱。 戴瀚漠自带光环,听说他从设计院里出来了,不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不少人找上门来找帮忙。 谢半悔接工程的活儿,实在忙不过来,狠狠心,转包出去。 少赚点就行。 爱的人在身边,想守护的人平安,这是谢半悔现在最想要的。 对于戴瀚漠的出走,不少人表示惋惜,有他的同事,有和他共事过的人,最为痛心的是曹国华。在曹国华心中,戴瀚漠的设计不偏重商业化,没有功利性、不被金钱所染,是纯粹的艺术品。 可现在,这个“艺术大师”走下舞台,开始在街头卖艺。 曹国华在戴瀚漠辞职两个月后,来过南滨市一次,去了曹孔业的公司。 这是曹孔业打电话告诉谢半悔的,“戴瀚漠的老师来找戴瀚漠了,脸色不太好。” “戴瀚漠呢?” “陪着出去吃饭了。”曹孔业说,“等他回来,我看情况怎么样,再给你说。”曹孔业胖胖叹气,“戴瀚漠可不能走啊,他走了,我这公司就垮了。” 过了两个小时,曹孔业给谢半悔发信息:一切正常。 后面跟着一个微笑的表情,戴瀚漠应该是没提辞职的事情。 晚上戴瀚漠回来,的确一切正常。 表情正常、行为正常,看起来一切正常。 纸包不住火。 戴瀚漠的父母从戴瀚漠辞职,来南滨市就业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在知道谢半悔的存在后,怒火被鼓风机,扇到了最大。 莫红叶,一向视儿子为第二项光荣事业的女强人,红着眼圈,扇了戴瀚漠一巴掌。 当晚,戴瀚漠仍旧一切正常。 可谢半悔知道,他不正常。 戴瀚漠在压抑,他的情绪像块海绵,不断地吸取别人的评价、批评,直到有一天,他承受不住,爆裂开、彻底毁了他自己。 “别说话。”戴瀚漠从背后拥着谢半悔,不让她转身,他的脸贴在谢半悔后背上,“别说离开我。” “戴瀚漠,我留长发吧。”谢半悔握住他的手,学他做过的那样,十指紧扣。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这样就很好。”戴瀚漠说。 谢半悔固执地转过身,面对面地抱着戴瀚漠的腰,“我本来就是女的啊,只是别人不知道。” 爱情,不是需要一方的付出,和另一方的安心享受。 谢半悔想为他们的爱情,努力一把,争取一点。 工作原因,谢半悔蓄发,没有留太长。 从寸头到波波头,缓和了男性特征。 戴瀚漠到南滨市第二年,曹孔业的公司换了新地址。 那套原本属于谢半悔的工程款房子,如期交房,这在房地产中,算是难得的。 谢半悔在工作之余,捧着书,自学结构学。 她学的还不错。 因为有个好老师。 可生活就是这样,在你以为经过半生流浪颠簸,已经吃完了这一生的苦。 终于走上平顺、喜乐的后半生后,猝不及防的,一不留神,再次掉下万丈深渊。 你要把苦重新吃一遍,慢慢地爬上来,疗伤、治愈、重新开始…… 周而复始,直到你再也没有力气折腾。 心想:就这样吧。 那么命运,就赢了。 谢光荣找来了。 这是谢半悔在谢光荣已经纠缠姚梦兰四五次后,才发现的事情。 谢半悔和戴瀚漠半同居,她上下班时间不稳定,下班早了就回姚梦兰的住处,下班晚或者第二天要早起的话,担心影响姚梦兰的睡眠,就住在戴瀚漠家里。 不管是住在哪里,谢半悔都会给姚梦兰打个电话。 可是姚梦兰,从未说过谢光荣找到她这件事情。 谢半悔是在上班时间,回家拿证件,才看到本不该出现在她家里的人。姚梦兰在苦口婆心地求,让谢光荣离开,谢光荣像个大爷一样,翘腿坐在沙发上,吆五喝六地命令姚梦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