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年轻人哈哈大笑,“你开什么玩笑,我爸管着天长地久那个片区,他们不听就天天派人去查,我看他们的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 说话的年轻人十分兴奋,现在流行有权不用过期浪费的思想,他爸守着那么大一个片区,除了一点死工资什么都没有。 眼看开店的开公司的,倒买倒卖的都发了家,只有他们家还是老样子,这叫他情何以堪。 还是发小的主意正,他爸不好出面,他这个当儿子的完全可以出面嘛。 丽人婚纱的老板见年轻人说话硬气,也挺直了腰杆。年轻人说的没错,有钱的会做生意的又怎么样,遇着有权的还不是得乖乖让路。 还是朋友的主意好啊,联系上这么个人,现官不如现管,简直如同替他量身打造的。 “啪啪啪”舒雨家的院门被人拍响,许警官一愣,大白天就过来,不可能吧。 舒雨想了想,“我去开门,看看怎么回事再说。大白天,他们不敢动手的。” 也只能这样,万一又是骗子来踩点,让人看出里头不妥,晚上大部队不来了怎么办。 舒雨先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实在瞧不出外头这两人是干什么的,隔着门问道:“谁?” “我是丽人婚纱店的老板,鄙人姓彭,冒昧前来,实是有事想和舒小姐商量。”彭老板在外头一番半文半白的话,说的人憋出一身汗,听的人憋出一肚子内伤。 舒雨忍着笑冲身后的许警官点点头,表示有这么一家店,应该不是假冒的。 许警官一招手,所有人隐蔽起来,也包括他。他们是来抓骗子的,不介入别人家里的生意或是私事。 打开门,舒雨将人让进来,“来者是客,两位请进。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又怎么知道我和天长地久的关系。” 按说丽姐不可能到处宣传,外人知道路英情有可原,知道她就有点奇怪了。 彭老板挥了挥手,手指上一枚宛如图章一样的大金戒指戴在中指上,明晃晃的夺人眼球。 “唉呀,真没想到舒小姐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彭老板怎么会回答这个问题呢。 他店里就有从丽姐手里挖过来的店员,不管老板之间怎么样,员工和员工之间可没有深仇大恨,让他们回去跟旧同事打听个消息有什么难的。 他也没想到,制作婚纱的手艺人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而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第86章 抓捕 舒雨稍想想也明白过来, 人家真想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到。 让人引到堂屋里坐下, 又泡了两杯茶水。 “既然您费了这么大力气打听,肯定是有事想说,不妨直言。”舒雨也不想跟他们兜圈子,赶紧说完打发走, 抓骗子才是正经事。 “是这样的。”彭老板精神一振,开始口若悬河的回顾起婚纱租赁在京城的发展,然后展望了一下美好的前景。 听得舒雨好几次都想打断他, 因为对方的语速太密集而没有成功。 最后舒雨不得不用手托住下巴, 才没让自己当着客人的面打起瞌睡。好在对方终于说到戏rou上, “所以, 我觉得作为本地最大的两家婚纱租赁公司, 我们应该强强联手。” 舒雨不由有些好奇,对方是在脸上贴了多厚的牛皮, 才能说出强强联手这句话来。丽人强在哪儿她没看出来, 老板的嘴炮有多强她倒是见识到了。 见舒雨没吭声,彭老板继续说道:“现在香江流行连锁经营的形式, 挂统一的招牌,我理解啊,其实和国内挂靠事业单位开办企业是一个意思。” 这能是一个意思?舒雨越发莫名其妙, 不得不打断他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她实在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不过已经有点明白对方想干什么,但她不明白的是,对方凭什么认定可以说服自己, 说服天长地久去干一件损己利人的事呢?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挂天长地久的招牌,一年交五万服务费给你们,算是挂靠。”彭老板总算说了句明白话。 “然后呢?仅仅就是招牌吗?”中国是八三年开始有的商标法,但是国人普遍没有注册的意识,舒雨却是第一时间让丽姐注册,否则哪天被有心人抢注,该上哪儿哭去。 彭老板哈哈一笑,“既然是挂靠,还交了服务费,当然就应该有所服务。” “比如?”说到这里,舒雨已经彻底明白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比如两家店的婚纱当然要互通有无,毕竟我们也交了服务费是不是。”彭老板笑的如同弥勒佛一般,心里畅快得不得了,真想狠狠夸一顿出主意的朋友,简直绝了。 舒雨也呵呵笑了起来,“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想来彭老板也没那么傻,认为他红口白牙的一通说,就能让天长地久就范。所以舒雨很好奇,彭老板认为他们会就范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哟,看我这脑子,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店的股东齐总。”彭老板一指身边的人。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条件,只要天长地久能够答应挂靠,就送一成干股给齐俊。 舒雨眉头一挑,想来这个齐总就是关键了。 “齐总不妨划出道来,看我们接不接得下。”至少舒雨从表面上,看不出来这个齐总是个什么身份。 黑?这油滑轻佻的气质,充其量也就是个街头混混的级别。 白?这个年纪最多混到科长,还是街道里管公共厕所卫生的那种。 至于某某二代,舒雨可不认为,他们看得中这点小生意。 “有意思,小meimei很明白事理嘛,其实你有这么好的手艺,跟谁合伙不是合伙。你没发现,跟我们合伙更有前途吗?”齐总轻佻的模样,让舒雨直叹气,这中二气准是谁家不成器的纨绔没跑了。 彭老板在旁边咳嗽两声,他们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能花五万块免费用天长地久的婚纱才是最占便宜的做法,更何况他的合伙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一位。 “齐总是大武区齐警官的公子,这么说,你明白了吧。”彭老板干脆开口介绍。 天长地久就位于大武区,舒雨怎么会不明白,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这么说,齐警官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舒雨面露微笑,看向齐总。心想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即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大概是被人叫作齐总,实在很爽的缘故,他干脆往后一仰,半躺在沙发上,翘着腿嘿嘿一笑,“我爸不知道,我能来这里?能在彭总的店里占股份?我知道你一个人作不了主,不妨跟他们说清楚,要是不识抬举,你们就只能换个地方开店了。” “今天上午,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嫂子过来打听我的事,难道也和你们有关?”舒雨悄悄的挖着坑。 彭老板一愣,他没让人来打探过什么,倒是有人跟他打探过什么,他知道婚纱是由这个叫舒雨的女孩手工制作出来的,就拉上人来了。 如果对方不答应,明天就让齐俊找人去他们店里检查,让他们自乱阵脚。 他已经摸清楚了,路英的人际关系在教育系统,没听说跟公安有什么关系,就算找得到人,也比不上齐俊的亲爹这么铁。 齐俊看了一眼彭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派的人,不过承认了也没什么,反正他来的目的不就是威胁对方就范吗?为了给对方更大的压力,也显得自己更有能耐,承认了又怎么样? “对啊,是我派的,怎么样吧。” 舒雨呵呵两声,称他为纨绔好像有点侮辱纨绔两个字了,这位压根就是个活傻子。 两侧的里屋里,所有人都将齐俊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想装听不到都不可能了。许警官一挑门帘出来了,眼睛直接就往齐俊身上一睃。 他本来不想出来的,打算事后跟齐警官交待一句,让他关起门来教训教训不成器的儿子也就算了。没想到舒雨挖了这么大一个坑,齐俊也是个傻子,说跳就跳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事涉案件,他想不想出来,都必须得出来。 齐俊刚准备呵呵一声,心想这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小的年纪还知道往家时藏人。 刚要说话,拿眼神和对方一碰,一个激灵就坐直了身体,下一秒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许,许叔叔,您,您怎么在这儿?”齐俊额头的汗都下来了,这一位没升官以前就是自己老爹的上级,现在升了一级更是了不得。不管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都惹不起。 惹不起还,还,对啊,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许叔叔,我马上就走,马上。”齐俊站起来,一脸老实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刚才还是个飞扬跋扈的坑爹货。 “迟了,留下来配合调查吧,还有这一位,彭老板是吧。”都承认了和上午的骗子有关系,怎么也得调查清楚才能放走。 彭老板不是傻子,从齐俊的称呼和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对方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 “警官,我们就是来商谈一下生意上的事,绝对没有动粗,这也犯法?”他可不愿意被调查,谁知道他们会调查什么,又能调查出什么来。 “来个人,带他们回去。”许警官没功夫跟他们磨叽。 里屋应声出来几个人,看到这么警官在这里,彭老板的脸上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颜色。齐俊更是哀求道:“能不能不告诉我爸。” 刚才用他爸的旗号在外头吓唬人,现在出事了就求人不要告诉他爸,这个怂蛋的模样,真是叫人瞧不起。 “走吧。”两个人过来,请他们回去接受调查。 晚点路英过来请他们过去吃饭,才知道刚才丽人的老板来过,还有个人五人六的二五仔过来耀武扬威。 “想的可真美,五万块就想把婚纱拿走,他们怎么不明抢呢。”路英摇头,这些人真是疯了。 路晁闻言,一下子急了,下午被他妈打发出去买熟菜,早知道这样,他就该留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许警官喝了口粥,夹了块猪头rou,“今儿可是沾了你的光,难得出任务还能吃的这么舒服。” 吃完饭又喝了碗绿豆汤,“以后再有这种人来过来,小雨,你就告诉他们,我是你姨父。” 这孩子跟他有缘,上一回助他升职,这一回局里又遇着明争暗斗的事,实在恼人,遇到这桩事,正好跟年轻人一起下下基层,省得生疏了业务。 路英端着碗没说话,只看向舒雨微笑,舒雨赶紧放下碗道谢:“谢谢姨父。” 许警官笑笑,“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多种花,少种刺。这些不着四六的人,不理他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有些人不能用常理度之,说疯就疯,正常人对上疯子,总是会吃亏的。 “我知道了,姨父说的对,我根本没必要跟他计较。”舒雨明白,许警官说的是老成之言。 就像这个齐俊,你是把他坑了,不得不弄去接受调查,但你明知道上午的事其实跟他没关系,膈应一下他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客客气气带去,再客客气气送走。 在许警官看来,这纯粹就是孩子气的手段,没意义但能解气。为了这种没意义的事,结交一个仇人,何苦来呢。 殊不知,舒雨把这话听到心里去了,坑人也是有讲究的,坑不出血来的事咱们以后不干,要坑就得确保能把人埋了再坑。 齐俊录完口供就被放走了,回到家刚打开门,一皮带直接抽到他的肩膀上,“啪啪”透rou那么响啊。 老齐一手拎着皮带,一手把儿子拎进客厅,“我一张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齐俊妈拦到父子中间,“有话好好说,俊儿知道错了,快给你爸认错。” “爸,你怎么就知道说我呢,我跟你说,那个姓许的跟个小姑娘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还不定是怎么回事呢。”齐俊捂着肩膀直叫唤,老头子这一抽是真用上劲了,疼得他啊,心尖儿都在抽抽。 “你还敢说,还敢说。”老齐气得鼻孔都张大了。 齐俊妈又返身去拦住儿子,“胡说什么呢,那是他爱人那头的亲戚,人家叫他姨父的。你说说你,也不打听清楚就去。” “打听清楚了就能欺负老百姓?”老齐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齐俊妈赶紧,“呸呸,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说儿子被他那些狐朋狗友骗了。” 齐俊一听,嘿,是这个意思啊,“对对,爸,我是叫人给骗了。” “就你那个脑子,整天想着开公司当老总,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这块料吗?”老齐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就不能开公司当老总了,您出去看看去,那些不如我的人,现在一个个富的流油,我凭什么就不行。” “那你就去,打着你爹的旗号收保护费算什么玩意儿。”老齐恨呐,自己干了一辈子的公安,不敢说兢兢业业那也是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清清白白一人。 结果临老了被儿子抹一脸黑,臊得他都不好意思出门。 “去就去,我就不信我混不出个人样来。”齐俊气呼呼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