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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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得宋圆和唐芙齐齐一抖，赶紧甩开王松松，一起跳到旁边去。 ……你谁啊？！ 哪里来的妖怪？？！！ 大概是两人齐齐睁大眼的样子太好笑，所以王松松愣了一下后“噗嗤”了一声，立刻举起相机对着宋圆两人拍了张照片。 “咔嚓”的瞬间唐芙率先回神，“啊——”了一声便举着小拳拳朝王松松跑去，作势要打。 一面跑一面不忘嚷嚷，“王松松！这么丑的照片你也拍？！不准洗出来听见没有？！” 王松松才不理唐芙呢，护着他的宝贵相机跑得飞快。 留下宋圆和薇薇在原处，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半响后两人才互相手挽手跟上。 半响后，李婉宜才从假山后慢慢绕了出来。 她之前因为病了一场，所以人瘦了许多，配上短发显得脸更小。楚楚的让人见了便心生几分怜爱。 只是此刻的李婉宜面无表情，手上拿着一本书看着宋圆一行人离开的方向，慢慢的捏紧了手里的书，甚至用力到指甲抓破了几页纸张。 半响后她才收回冰冷的视线，想起刚才唐芙和王松松的对话，不由对画室里宋圆画出了什么感到好奇。 李婉宜犹豫了一会儿，左右张望见周围没人发现自己，这才一转身朝画室的方向走去。 她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做什么。 李婉宜一面走一面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给自己找着借口。 等到了画室后李婉宜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这才扭了把手偷偷闪身进去。 根本不用她找，因为这副“天空之境”就这样摆在画室的正中间，李婉宜站在那儿一下子被震撼了。 那纯净透亮的蓝色，和干净的质感，是她再努力许久都画不出来的美。 手上拿着的书不慎脱手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这才惊醒了李婉宜，她回神后立刻蹲下身准备将书捡起来，然后出去。 可还未起身时，一偏头便发现自己画的画正靠放在墙角处。 就这样和宋圆画的画面对面放着。 李婉宜的视线落在自己画的画上。那是她照着宋圆的一副画临摹的。 一大束鹅黄、粉蓝和白色的小花，插在装了半瓶水的玻璃瓶里。有从一旁斜斜洒落的阳光，还有投影在小茶几上的水纹倒映。甚至连掉落在一边的细小花瓣都透着一股子美好。 李婉宜记得那时她一眼看见了便觉喜欢。所以找了这副画来照着临摹。 哪怕宋圆那时劝自己，让她先从比较简单的开始，李婉宜也没听。 她只是执拗的觉得，既然宋圆都可以，凭什么自己不行。 但结果呢？ 李婉宜放下手上的书，默默拿起自己临摹的那副画，慢慢的站了起来，低头看着。 明明应该是明媚的鹅黄却被她弄得乱糟糟的，变成张兮兮的土黄色。跟泥巴一样。 白色糊成一团，根本没有半点原画的花瓣透明质感。至于其他的……别说画出水纹的光影，玻璃瓶的剔透，就连最简单的背景色都张脏兮兮的。 ……她确实不行。自己比不上宋圆。 李婉宜盯着自己手里的画，死死的看着便觉那些笔触纹路逐渐扭曲成一张张嘴，都咧着笑发出无声的嘲弄声，不断的提醒着她比不上宋圆的事实。 原本已经平息的嫉妒，瞬间便再次涌上李婉宜的心头。 像冒着泡不断翻滚的岩浆，腾起许多烟雾，甚至熏晕了李婉宜的理智。 突然！她闭上眼尖叫了一声，随即轮起手上的画狠狠的朝“天空之境”砸去！ 李婉宜的力道极大，加上她的画是尖角先撞了上去，立刻将天空之境的画布打出个大窟窿，连带着带动了画架。 画架不稳顿时带着整副画朝后倒去，轰然一声砸到地上。 李婉宜这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她喘息着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再慢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等发现自己还把那副画抓在手上时，立刻像是被烫着了般，松手将它丢到地上。 人连连后退直到紧贴墙瞪着被她砸坏的画，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 快跑！ 这个突然闯进脑子里的念头让李婉宜一下子惊醒，马上就转身打算拉开画室的门冲出去。 可才转身便听见人声从外传来，一面交谈一面快步朝画室走。 “怎么回事？刚才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不会是小姐的画没放稳，自己倒了吧？” “哎哟！那可是小姐明天要拿到画展去的画！后天要用呢！”问话的人一拍大腿，立刻和同伴加快了脚步。 ……完了！ 完了！ 李婉宜靠着墙，手脚发软就要往地上滑。她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左右张望想找地方藏，但画室原本东西就简单，哪里藏得住。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发现了李婉宜眼神都开始乱飘。 直到她的视线落在宋圆放在一边，用于画画的刮刀上。 一个念头快速的从她脑海里闪过，但却让李婉宜有些犹豫。正当她咬着下唇踌躇时，下人的声音已经更近。 没有时间了！ 李婉宜一咬牙心一狠，冲过去抓起地上的刮刀，朝自己手臂上狠狠一割！ 宋圆正和唐芙他们说说笑笑的走到门口，正准备上车时，便有下人快速跑来，不住的喊着“小姐！小姐！” 等宋圆停下后，下人跑到跟前，连气都没喘匀便开口说，“不好了小姐，婉宜小姐想趁着你不在去画室将她的东西搬走，不小心绊倒，将您画的画撞到了不说，她还被刮刀给伤了！” “什么？！”唐芙听了第一个震惊叫出声，“那小圆的画？！” “掉……掉到地上被砸了个大窟窿……”下人不敢看宋圆，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回答。 宋圆听了转身就往回跑。 薇薇喊了声“小姐等等我呀！”，也急忙焦急的跟上。 而唐芙则狠狠的跺了跺脚后，骂了一句“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赶紧和王松松一起跟上宋圆。 等宋圆气喘吁吁的跑近画室时，围在画室外的几个下人纷纷给她让路，喊着“小姐”。 宋圆这个时候顾不上回应他们，还没冲进画室便在门口顿住。手扶着门框，喘着气有些出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天空之境。 而月琴已经快一步赶到，正坐在沙发上满脸心疼的看着下人给李婉宜包扎伤口。 这时听见下人们喊着“小姐”，这才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看着画的宋圆，忙起身朝她迎过去，喊了声“小圆”，等走近了见宋圆额上都有细密的汗水，赶紧拿了手绢替她擦拭。 一面着急的说着“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就跑过来了？看看，都出了这么多汗，万一着凉生病了怎么办？娘帮你擦擦……” 话才说到这儿宋圆一抬手便将月琴的手格开，绕过她站在自己的画面前。 低头只静静的看着，没一句话。 薇薇只比宋圆晚一步，自然也看清了画现在的状况，她倒抽了口凉气后跟在宋圆身后进了画室，弯腰想将画扶起来，可又发现画在摔到地上的时候从中间顺着那个砸出来的洞撕裂了许多。自己要是妄动的话，说不定会让画坏得更厉害。 所以先来一步的下人们才不敢妄动，怕坏得更厉害的话，自己有嘴都说不清。 就在宋圆站在“天空之境”面前，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时。唐芙和王松松也赶到了。 他们都才看见这副画的美好，谁能想到这才多久一点啊，便变成了这样。 “小圆……”唐芙和王松松走到宋圆身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只能拉起她的手给与她无声的安慰。 就连他们这些旁人都感到难过，更何况是宋圆。 大概是宋圆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就连月琴也没见过宋圆这样，便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轻声开口说，“小圆，别伤心了。不就是一幅画吗？我们再画一幅一样的好了？”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哦”了一声后朝李婉宜看去又开口，“你看，婉宜都受伤了，虽然是意外但是她还是留在这儿，一定要等着你回来，亲自给你道歉……” 月琴说到一半的时候宋圆便已扭过头来静静看着她。惹得月琴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声。 被月琴提到的李婉宜这才捂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站起身，一张脸苍白，神色闪烁的看着宋圆，满脸愧疚的开口说，“圆、圆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趁着您不在的时候来将东西收拾走，这样就不会妨碍你了。” 李婉宜说到这里慢慢红了眼眶，微微低了头又说，“我知道你们不想看见我，所以才想……可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李婉宜猛的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连连摇头，“我……我踩到地上的画笔，没站稳一下子就跌倒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们相信我！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李婉宜说到这儿，捂着伤口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竟然让刚刚才包好的伤口又慢慢的浸湿了绷带，渗出些血迹来。 月琴见了惊叫了一声，喊了一声“婉宜？！”立刻朝她走过去，将李婉宜的手小心的拿开，不让她再这么折磨自己。 等月琴仔细查看过李婉宜的伤口后，这才抬头，“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一副画吗？何必这么对自己？小圆不会怪你的。” 她对李婉宜说的这番话，不仅是站在画室内的人听了个清楚，就连刚好赶到的秦年雅和李采春也听到了。 唐芙听了刚要炸，却没想到二姨娘李采春比她炸得更快。 ——“月琴你说的是什么话？！” 原本跟在秦年雅身后的李采春“啪！”的一声收了手上的小香扇。快步走进画室后竖了眉毛怒瞪月琴，以扇待手，指着地上的“天空之境”看着月琴又说，“什么叫没关系再画一副？！什么叫小圆不会怪她？！月琴，这是你女儿的心血！你知不知道她这几天花了多少精力在上面？！” 李采春越说越气，胸膛起伏得厉害，“而你呢？居然在这里替小圆原谅她。月琴，现在你是将你女儿的心血，当做蚊子血在地上碾啊！” “蚊子血”三字出口，宋圆终于没忍住，一滴眼泪直直的砸到画上。让秦年雅见了很是心疼，快步走过去，拿出手绢轻轻替宋圆擦掉眼泪。 “大mama。”宋圆看着秦年雅，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这副小模样惹得秦年雅看了又忍不住轻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宋圆的背，给于她无声的安慰。 就这样拍了几下后这才抬眼看向月琴，难得语气冰冷的开口，“月琴，你过了。” “我……”月琴支吾。 其实她在看见小圆流眼泪时也慌张了一下。实在是……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小圆哭过了，距离上一次似乎还是她十岁前。 现在突然见宋圆哭，一下子便又愧疚和心虚涌了上来，让月琴手足无措。 呐呐后才看着宋圆，干巴巴的喊了声“小圆……” 宋圆没回头更没应声，只是将眼泪擦掉后，微微扭头看着地上的画。 而站在月琴身后的李婉宜看着众人的反应，尤其是月琴的反应，心里立刻涌起比刚才更强烈的害怕。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如果再失去月琴的支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