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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两个星期,他晒黑了好几度,防晒霜根本没什么用。 不仅晒黑,他还晒伤。 这几天洗脸的时候,脸疼得要死,程尔说他一洗脸就直叫唤,不知道的还以为宿舍有人杀猪。 脚崴了也不都是坏事儿,起码能休息几天。 “你倒是乐观。”濮颂秋眉头蹙着,眼睛盯着他的脚踝看。 焦望雨嘿嘿地笑着说:“不乐观也没办法,哭丧着脸叫mama这脚也好不了啊。” 濮颂秋把他这么扶出了体育场,到了外面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靠树先站着。” “啊?”焦望雨没懂,但因为自己站不稳,也只能乖乖听话。 他站好,却没想到濮颂秋在他面前背对着他弓下了身子。 “我背你,”濮颂秋说,“不然走得太慢了。” 他的语气没有一丁点儿的波澜,就好像在跟焦望雨说今天晚上吃蛋炒饭一样。 长这么大,背过焦望雨的就只有他爸,小时候不算,大了开始记事儿之后,就只有小学那会儿有一次他们市里下暴雨,家门口的路被淹了,积水最深的地方一成年男人走过去水都没了腰,那会儿他们放学,他爸还有几个叔叔在那个路边来回背这帮孩子过马路。 之后就再没有了。 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被人背着,挺不好意思的。 “不用,”焦望雨说,“慢慢往那儿挪呗。” 濮颂秋回头看他:“太慢了。” 其实濮颂秋并不怕慢,走得慢点儿,他跟焦望雨独处的时间也久一点,但是,走的路越多,焦望雨的脚就越疼,他是受不了这个。 焦望雨以为他急着回去,在羞于被人背和耽误人家时间里面,最后决定厚着脸皮让濮颂秋背自己。 他前倾身子,趴在了濮颂秋的背上,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濮颂秋十分熟练地将人背起,同时说了句:“抱紧。” 焦望雨趴在他背上,其实不太好意思抱得太紧:“我是不是太沉了?” 焦望雨倒是不胖,但毕竟身高在那里摆着,就算瘦成了骨头架子,一米八多的身高,骨头也挺重。 “还好。”濮颂秋轻松地将人背起来,朝着校医院的方向走去。 焦望雨其实觉得有点儿奇怪,为什么濮颂秋要从体育场出来之后才背他,这是给他留面子?怕被其他人看见笑话他? 如果是这样,那还挺贴心的。 下午三点多,其他年级有课的在上课,没课的也不会在外面闲逛,他们大一的全都在体育场训练,校园里走动的人很少。 从体育场往校医院去是一段不短的路,而且要走一个上坡,焦望雨突然希望自己变成一朵云,趴在濮颂秋身上的时候轻飘飘的,可以不累着对方。 濮颂秋背着焦望雨往前走,始终都保持着一个速度,而且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吃力。 焦望雨说:“你还挺厉害的。” 濮颂秋回答:“习惯了。” 他的这句“习惯了”让焦望雨有些疑惑,下意识就问:“这你都能习惯?你以前天天都干嘛啊?” 濮颂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很犹豫要不要告诉焦望雨这些事。 又走出几米,濮颂秋说:“以前经常要背着我爸楼上楼下地跑,你比他……以前要轻。” 焦望雨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劲,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叔叔怎么了啊?” 瘫痪了吗? 因为什么啊? “癌症。”濮颂秋说,“他得病之前跟你差不多高,比你重些。” 濮颂秋的语气很平淡,但焦望雨还是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蹿了上来。 他不敢问叔叔现在怎么样了,怕得到不好的回答勾起人家的伤心事。 濮颂秋发现焦望雨不说话了,担心自己把话题扯得有些沉重,转移话题说:“你其实有点瘦。” 焦望雨笑:“那我今天晚上再多吃一碗饭。” 他笑,濮颂秋也跟着笑,气氛缓和了不少。 眼看着快到校医院,恰好路过应宗他们的宿舍楼,焦望雨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楼上窗户打开,应宗探出了头。 这事儿偏就这么巧了。 应宗下午其实有课,但不想去,在宿舍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坐在走廊的窗台上抽烟,琢磨着等会儿可以买两瓶冰镇矿泉水去体育场,借着给焦望雨送水的理由,用一瓶水跟那濮颂秋认识认识。 结果没想到,一根烟还没抽完,低头一看,人就在楼下。 “怎么了这是?”应宗有些意外。 意外的是,没想到能看见焦望雨。 更意外的是,没想到濮颂秋正背着焦望雨。 濮颂秋也抬头看过去,随口问了焦望雨一句:“谁啊?” 他不记得应宗的长相,对于他来说,不重要的人和事他都不会记得。 “学长。”焦望雨回答了一句,然后仰头伸手,跟应宗打了个招呼。 “你们干嘛呢?”应宗看得有点儿酸溜溜的,怎么就背上了? “脚崴了!”焦望雨说,“我们去校医院!” 濮颂秋原本听见有人叫焦望雨,他是停住了脚步的,但一听说这人就是那个学长,他抬脚就走。 应宗抽了口烟,眼珠一转,立刻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朝着宿舍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