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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凉月并不会那么无聊地报复他,可接连的报应仍不爽地落在贺明风头上——他连想一下都五内如焚的情景,却让沈凉月亲眼撞见了!这种感觉真的如同把一颗心剁碎后,再扔到油锅里去煎炸,贺明风的嘴里都是血腥味儿,他此时的痛苦抵不过沈凉月当时承受的十分之一!他那时的“问心无愧”简直是最可笑的东西。他只顾着自己、拼命想要沈凉月原谅他,甚至理直气壮地觉得omega不能体谅他的难处,却完全不考虑沈凉月当时是怎样的神伤心碎! 他一直不懂如何爱一个人——真正爱一个人,是宁愿自己背负一切,被误解、被伤害,也要让所爱的人快乐,而不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出各种牵强的借口,强迫爱人理解接受。 相比沈凉月,他一直更爱的是他自己。 时过境迁,他终于感同身受地体会到沈凉月的心情,但一切都太迟了。贺明风鼻尖泛酸、眼眶发热,他把那么好的沈凉月弄丢了,仿佛是用钝刀割去心尖,十八年的婚约到头来只余下惘然错过和无尽的遗憾。 无论贺明风如何的心如火烧,贺 知节仍直接频繁地出入公爵府,甚至在很多场合和沈凉月出双入对。贺明风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忽略了的事,沈凉月不是不知道贺知节的病态,怎么还会与他交往频密? 沈凉月从午睡中醒来,在清新温和的雨水味道中,他轻轻呢喃着说:“明风,我渴了...”一杯温水很快抵在他唇边,沈凉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还要吗?” 沈凉月看了他坐在他床边的alpha一眼,这才意识到屋里的人不是贺明风、而是贺知节,“你...”他心里突地猛然一颤,惊异地发现贺知节漆黑凌厉的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温柔的浅褐色!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这样更像他了,是不是?”贺知节笑起来,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与贺明风如出一辙,“特意找来的隐形眼镜,喜欢吗?” 真是疯了!沈凉月觉得荒诞不已,疲惫地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贺知节疯了、他也病得不轻——他怎么能让这么危险癫狂的人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沈凉月无法下定决心不要孩子,只有一直拖延,把贺知节当成一个医用熏香器,可这个人窥伺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都令他有种与虎谋皮般的不适。 也许贺明风在他和褚飞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亦是这样两难,但犹豫和拖延只会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伤害,沈凉月知道,他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贺知节离开后,沈凉月咬着牙拨通了那个好心的护士留给他的联络号码,“您好,你还记得我吗?我想,我需要您的帮助...” 他与护士约好日期,很快挂断了通讯器。沈凉月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也许让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如来时一般地悄然而去,才是这最好的结果。 之后的几天,沈凉月再没有踏出过大门一步。无论是贺知节还是贺明风,都被拒之门外,他真的是高天上的月亮,如果不想让你碰,那你就永远也摸不着他。 在约定日期的前一天,沈凉月打扮低调,一个人去剧场看了一场芭蕾舞剧。《天鹅湖》的结局有悲喜两个结局,沈凉月向来看的都是以喜剧收场的版本,人们总是更喜欢完满的故事,大约是在现实里已见过太多的破碎 和残缺。 管弦乐团奏出辉煌悲怆的曲调,王子被恶魔之女迷惑,向另一个人许下爱的誓言。悲剧的故事里没有及时悔悟、也没有苍天见怜,软弱的人性遮蔽过往的美好——“如果你背弃誓言,我将永远变成天鹅”,绝望的白天鹅痛苦无比地死去了,它不能再恢复人形,也失去了独一无二的爱情。 沈凉月的心脏一阵抽搐地疼,这一切与他的经历何其相似,他好像就是那只濒死的天鹅,在凄美的挽歌中不停悲泣。大概这个版本才是真实的故事,喜剧收尾不过是人们美好的想象,他已不忍心再看下去,无论王子之后有多么懊悔,天鹅和坚贞不渝的爱都已经死在了此刻。 他低着头提前退出令人窒息的剧场,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沈凉月的脸上不停地淌着泪,但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为贺明风流泪——明天,他绝不能退缩,必须毫无留恋地和过去告别! “沈公爵?” “嗯?”沈凉月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一张带着刺激气味的手帕捂在了他的口鼻上。 “少将,不好了!”医院的护工惊慌失措地说:“褚先生不见了!” “怎么回事?”联盟和帝国的冲突再次升级,贺明风焦头烂额地从军部的办公桌上抬起头,盯着通讯器问:“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会忽然不见?”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帮他上楼拿毛毯,我回去的时候,他就不在原处了,我找遍了医院也没见到人!” 贺明风低咒了一声,刚要通知卫兵去找人,通讯器突然自动跳转,一个穿着联盟军服的人出现在屏幕上,冷笑着说:“贺明风,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 “哈!”这个人自嘲地笑了一声,联盟不知有多少人将贺明风视为“一生之敌”,可他却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你不认得我,但这个人,你总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