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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转过脸,是谭轻。 思渡好像偷窥被抓了正着,怯缩又尴尬地回望,又被主任叫进办公室。 “小程,还没吃饭呢?”主任笑眯眯的。 “嗯,刚刚看完个病人。”思渡把外卖往身后藏了藏。 “吃什么呢?” 思渡小声说:“叉烧猪排双拼饭。” “吃得挺丰盛的嘛。”主任又点点谭轻,“谭总顺路来问问后续资料,你明天带他去档案室找小李吧。” “好,行。”思渡应下。 谭轻起身道谢,跟在思渡身后,前后脚出了门。 到了电梯口,思渡停下,帮他按了电梯,很公事公办地说:“明天上午或下午,我都方便。” “那我下午过来。” “好。” “软件什么的,还顺利吗?” “嗯。” “挺好的。”思渡看着谭轻进电梯,谁都没有按下关门键,他又很真诚地笑着说:“谭轻,我祝你成功,祝你永远发大财,祝你永远幸运哦。”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过去。 思渡曾经问:“谭轻,我们会一直这么穷吗?” 谭轻很肯定地说:“不会。” 谭轻脸色有些变了,讳莫如深地看着他,像看故友,像看旧情人,又像看一个陌生人。 “程思渡。”谭轻喊了他的名字,自轻自厌,“我不值得。” 电梯门阖上。 思渡边走边想,千头万绪,却理不清楚。 回到办公室,他的桌子上有个高档礼品杯和其他电子小玩意儿,瓷白杯身上印着“华科”两个字。是谭轻公司送的礼品杯。 这难道不是其心可诛? 程思渡拆开外卖,突然发现左手的针孔已经不再流血,埋头扒饭,直到把最后一粒米饭卷进舌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过了。 第二天下午,程思渡在门厅接到谭轻。谭轻好像不怕冷似的,穿一件羊绒衫和羊绒大衣,也没有戴围巾,在门口打电话,说话的时候嘴里呼出的热气凝成霜似的白。 “来了。” “嗯。” 等到数据交接完成,程思渡送他出去,他却说:“不用,我清楚路。” “哦,你记性好。”程思渡笑笑,“那再见。” 谭轻想了想,“于情于理,我该请你吃顿饭。” “不是吃过了吗?”程思渡看着他的衣领,不知为什么又很突兀地改了口,“那好,今天好吗?有空吗?” 谭轻说:“可以。” 谭轻带他去吃粤菜,程思渡在他的车前站了一会儿,看着空着的副驾驶,笑了笑,然后坐进去,“要开导航吗?” “有车载导航。” “哦。” 到了地方,两个人进包厢,点菜吃饭。 程思渡甚至要了酒。 等谭轻把思渡抱上车的时候,程思渡突然伸手抱住了谭轻,面露痛色,他说不清楚自己哪里痛,心脏,肺腑,四肢百骸,他很痛苦地说:“谭轻,谭轻。” 谭轻把他抱进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像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你有男朋友了吗?或者你结婚了吗?”思渡的话匣子关不住,一股脑全倒出来,“丢下我是不是真的很快乐?你......你有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一点吗?” 最后,他问:“谭轻,我还是爱你,我们可以再试一次吗?” “怎么试?”谭轻觉得好笑。 程思渡看着他,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柔情万种又痛苦万分地吻上去。 他觉得自己的舌头是苦的,他怕苦到谭轻,但是又怕苦不到谭轻。 思渡的唇吮着谭轻的上唇瓣,又吻了吻谭轻的下唇瓣,舌尖一顶,就湿滑甜腻地伸了进去,沉默绝望地交换了一个近乎抵死缠绵的吻。 回忆一帧帧从脑海滑过。工地里月夜下蚊香味儿的初吻,杭州大学城北面的破旧单身公寓,他们的十八岁,吵过,闹过,冷战也流泪,爱却从未如此确切无疑。 谭轻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程思渡结束。三分钟后,他才主动咬住思渡殷红的嘴唇,语气喑哑地问:“你今天上晚班吗?” 程思渡摇摇头。 “那好。”谭轻神色阴鸷地盯着他,又笑他羊入虎口,“去我家。” 第9章 “思渡!程思渡!你跑哪儿去啦?”旧洋房的窗子里程mama喊着。 程思渡立刻触了电似的从谭轻的嘴唇上弹开,脑袋仿佛有些害羞地低垂着,转来转去,不知道说什么话,又突然很用力地拉了一下谭轻的手,丢下一句“不能反悔”很快跑掉了。 谭轻站在原地,望着程思渡逃跑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嘴唇。 “哥!哥!快看!巫婆出来了!”思盈拉着思渡,拼命想要他看电视机里的可怕巫婆,可是程思渡今天似乎兴致不高,窝在绿色天鹅绒沙发里,抱着膝盖,头靠在沙发背上,脸上的表情很懒,但又和以往的那种懒不同,像是在做梦,脸颊上飘着淡淡两朵红晕,笑又不敢笑,却又憋不住。 终于,他把脸埋进沙发靠背里,傻乎乎笑了一声。 不敢置信,谭轻脾气那么硬,嘴唇竟然很软。 程mama吹干头发,走进来拍拍他,“睡觉了。” 一家四口睡在一间房里,两张大床,思盈和思渡一张,他们夫妻俩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