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口口声声说想跟他当好朋友，神经病啊。

    “要是敢正面开撕，我还高看一眼，现在嘛，呵呵。”

    花漾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虽然是邻居，但关系挺一般的，一起吃过几顿饭，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个很孝顺的人，很听言奶奶的话，至于性格，就不好说了。

    “言陌，你以后想做什么？医生？老师？当兵？”

    言陌有些奇怪，“没想过，你呢？”

    花漾抿了抿小嘴，“成为华国首富。”

    其实她也没有想好，就是随口一说，立目标嘛，总要立一个远大的，听上去就很牛逼，能震慑世人的。

    言陌倒抽一口冷气，好大的野心。“就凭你？”

    “就凭我。”花漾是信口开河，还不许她吹吹牛吗？“不过，那是长远目标。先订一个阶段性的小目标，年年拿第一，成为全市中考状元。”

    言陌又一次震惊了，全县状元已经满足不了她？这还是小目标？她总是那么古灵精怪，屡屡出乎意料。

    花漾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现在的食材没有那么丰富，没有太多的挑选余地。二斤面粉、一条活鱼、五斤小龙虾、冻豆腐，黄瓜、粉丝、青菜，牛奶打算做个甜品，几个苹果，一些调料。

    赚了钱，她最舍得改善伙食，身体是最重要的。

    言陌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需要一个拎菜的帮手了，买起东西毫不手软。

    回到家，张慧已经在家里处理食材，看到女儿买了这么多东西，不禁咋舌。

    这孩子大手大脚的习惯也不知像谁，明明家里那么穷。

    嗯，就算现在买下了一套房子，她依旧觉得自己好穷。

    花漾笑眯眯的说道，“妈，给我切一刀五花rou，两斤排骨，我要做粉丝rou未煲，红烧rou，红烧狮子头，酸菜鱼片，十三香小龙虾，凉拌黄瓜，卤豆腐，我要给爸爸做大餐。”

    她坑了花国庆一把，这就当成补偿吧。

    张慧不知道啊，只当女儿满心满眼是花国庆，心里大为安慰，父女俩亲近是好事，像以前多生疏啊。

    按照约定时间，班主任九点就找上门了，打量了屋子几眼，楼上楼下两层，塞满了东西，一个小推车吸引了她的注意，这就是摆摊的家什？

    花漾热情的拉老师坐在椅子上，奉上一杯自制的陈皮茶，茶汤微黄，看着就赏心悦目。

    班主任喝了一口，酸中带甘甜，别有一番风味，加了一点冰糖，口感更佳。消暑良品，对化痰，食欲不振都有奇效。

    张慧神经一直紧绷着，小心翼翼的跟老师聊天，生怕说错话。孩子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家访，她努力想给老师一个好印象，但越急越容易出错。

    花漾见状，捧出三个小碗，大家好奇的看过去，“这是什么？”

    “是双皮奶。”花漾笑吟吟的解释，说了一下做法。牛奶加热后倒入大碗中，等奶皮形成，用筷子在奶皮处开一个口，倒出下面的牛奶。蛋白打散和倒出的牛奶混合，加入白糖搅拌，然后倒回碗中，上锅蒸。

    上下两层奶皮有层次感，酥酥的，香气浓郁，唇齿留香，是一道很有名的甜品。

    女人都难逃甜品的魅力，班主任本来不想喝的，但架不住花漾的热情劝说，尝了一口，嫩滑的口感让她眼睛一亮，好喝。

    一边吃一边聊天，这气氛就轻松多了，张慧也放松了几分。

    班主任全看在眼里，不禁在心里叹息，她算是看明白了，当爸的非要在乡下种地，当妈的老实巴交，没有一个有担当，逼的一个孩子出头。

    “花漾同学很优秀，大家都很喜欢她，你放心吧，那些不好的流言蜚语不要放在心上。”

    张慧一脸的茫然，“什么流言蜚语？”

    班主任呆住了，“您不知道？花漾同学没说过？”

    张慧心里一紧，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她只说老师们上课认真，很有学问，对她的帮助很大，同学们友善，相处的很和睦，难道不是吗？她……是不是在学校里闯祸了？”

    她越说越着急，眼眶都红了。

    这动不动就哭的性子，让班主任很头疼，“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是……”

    她犹豫的看向花漾，花澜嘴唇紧抿，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忘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

    张慧深知女儿说一不二的性子，不想说的事谁都逼不出来。“求您，告诉我吧。”

    班主任又想叹气了，“因为花漾同学帮您摆摊，有些不好的流言……”

    她简单的将整个事件还原了一遍，有些细节一笔带过，但就算如此，张慧依旧泪流满面，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所以才有了这次家访吗？老师，我保证，以后不让她去了，小漾是个好孩子，她就是想改善生活条件，帮我撑起这个家。”

    班主任暗暗点头，还算好，不是特别糊涂。

    她刚想说话，一道怒吼声响起，“我早就说了，不要去摆摊，多丢人现眼，你们就是不听我的话，从今天开始，谁都不许去了，谁去我就打断谁的腿。”

    是花国庆，他不知在外面听了多少，脸色涨的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花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丢谁的人了？自己不挣钱，还不许家里人赚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心里疯狂吐槽，但面上笑的可可爱爱，戏精漾又上线了，“爸爸，你来了，快进来坐，奔波了一路累了吧？我给你准备了凉茶，快喝吧，妈，给爸弄条湿毛巾擦擦汗，爸爸，我给你捶锤背。”

    妻女围着他打转，喝了凉凉的茶水，毛巾一擦，风扇一吹，整个人都舒服了，火气也下降了。

    咦，哪来的风扇？还是两个？听说一个就要一百多！真是糟蹋钱！他的火气又上来了。

    花漾做这个生意，最怕大热天坏掉，手头一有钱就去买了一个风扇，一个吊扇。

    这个时候国内空调不普及，技术也不到家，她想买也买不了。

    她抿了抿小嘴，神色不安极了，声音弱弱的，“是我买的，晚上热的睡不着，白天就没有精神上学，你要骂就骂我吧，是我做的主。”

    班主任见状，连忙抢着开口，“您就是花爸爸吧，我是花漾同学的班主任，姓彭。”

    她先介绍了一下自己，花国庆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当着老师的面发火，农民对知识分子有一种本能的敬畏，赶紧打招呼。

    班主任轻声细语的说道，“我正想找你好好说说，花漾同学天资聪慧，她初三的试卷都能考出九十分以上的成绩，你们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她比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要优秀，这样的天赋不能浪费了。”

    “如果继续保持，不说考上北大清华，复交也是可能的。”

    张慧猛的抬头，什么？初三试卷？女儿怎么提都没提？

    花漾怎么可能自己提？老师说出来的才更有震撼效果。

    花国庆的反应更是激动，“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有那么聪明？”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天性，除非是不正常的人，才不在乎。

    班主任点了点头，目光诚恳极了，“是，我希望孩子能专注学业，你们当父母的挑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孩子的能干，有时是无能的父母逼出来的。

    花国庆一想到那几个好大学，就乐的找不着北，“当然，当然，我会好好种地，多赚点钱供孩子上学。”

    班主任看着男人淳朴憨厚的笑脸，默了默，真是一言难尽。

    真不敢相信这是花漾的亲生父亲，智商相差太大了，所以，花漾是基因突变吗？

    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恕我冒昧问一句，您一年能赚多少钱？去掉开销，能攒下多少？”

    她知道很失礼，但有什么办法呢？太婉转了，他听不懂。

    花国庆的笑脸一僵，“没……没攒下什么钱。”

    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班主任头疼欲裂，有这样的爸妈，深感学生的不容易，“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都需要钱，大城市的开销很大的，有些孩子考上了大学都没有钱去读书，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我真心不希望花漾同学也这样。”

    种地顶多是保证一家人吃饱穿暖，别的就不要指望了。

    她语重心长的点了点，“花爸爸，你是一家之主，得想想办法啊，而不是让一个孩子早早就承担起赚钱的重任。”

    花国庆的头渐渐垂了下去，羞愧的红了脸。

    花漾轻声说道，“老师，不能怪我爸，他很想赚钱的。就是……”

    班主任才不心疼一个大男人呢，她说的哪里错了？

    她是真心疼自己的学生，“为了孩子考大学，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花爸爸，你还是来县城搭一把手吧，没有男人顶门户，日子太难了。”

    花国庆一脸的紧张，“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种地。”

    在县城里总觉得会被看不起，没有底气。

    只有农田才能让他感觉踏实，只有从小生活的小农村才能让他感觉安全。

    班主任快气死了，这是什么话？“花爸爸，不会就学嘛，花漾同学这么聪明，你也应该不差的。”

    花国庆只是摇头，像是要逼他卖身似的，班主任苦口婆心劝了半天，都没劝动他，气的胸口疼。“我这就打电话给校长，让他出面劝劝您。”

    一个大男人到底怕什么？缩头缩脚的，一点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儿。

    “别别。”花国庆不禁急了，校长啊，多大的官。“让我再想想。”

    现场陷入僵局中，气氛一下子低迷起来，花漾看了一眼钟表，提醒了一句，“妈，快十点了，爸，你和妈一起去吧。”

    张慧这才惊醒，将推车推到门口，将一个大瓮放在推车上，匆匆往外走。

    花国庆巴不得逃的远远的，迫不及待的跟上。

    班主任气的直翻白眼，这狼狈逃窜的样子，真像一个逃兵。

    但当着学生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心口憋的慌。

    耳边传来学生轻柔的声音，“老师，尝尝我家的小吃。”

    班主任哪有心情吃东西，也不想在学生家大吃大喝，这不像话。“不不，我不吃……”、

    “是我的手艺，您试试，哪里不好吃我再改进，这东西不值钱的。”花漾将筷子硬往她手里塞，“这是卤豆腐。”

    切的方方正正的豆腐摆的整齐，上面洒着香葱，看着挺诱人的。

    花漾太能说了，班主任盛情难却，只打算吃一块，“这真的是你做的？”

    “对，我是家中最优秀的小厨子。”

    卤豆腐，是用冻豆腐做的，吸满了特制的汤汁，咬下去，汁水滋滋的往外流，特别软滑鲜嫩，蘸一点点辣椒酱，辣中带甜，美味的让人惊叹，班主任入口的瞬间感觉好幸福。

    “太好吃了，这是怎么做的？我是第一次看到冻豆腐做成卤味，这卤汁跟世面上的不一样。”

    “是……”花漾笑意盈盈的聊起做法，清脆的声音透着一股轻快，让人听着心情好好。

    班主任挟了一块又一块，这美食如有魔力般，让她停不下来。

    当一小碗卤豆腐吃完，班主任才清醒过来，脸刷的红了，要死了，她居然吃了这么多！

    作为老师的威严呢！

    花漾又端了一盘菜过来，“您再尝尝麻辣小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