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从浓密乌黑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顺着山脊她的眼神着落到唇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 她不由得看向他面色,真白啊。 她和元歌就经常比谁白,反正现在人也没醒让她比比也没什么。 元和撸起袖子,她很有心计的没去和他的胳膊比,毕竟脸都这么白,藏在衣服下的手臂肯定更白。 如今秋老虎来袭,元和穿的也薄,纱织的广袖从她指缝间落下来点,晃荡着落到彦初脸上。 元和哎了一声,将手抬高,这才看见他已经睁开了眼,也不知道被看见了多少。 她感觉自己那条胳膊都麻了,从手肘的骨头那里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元和半天从嘴里憋出一句,“你怎么醒了?” 说完后,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下,这话的语气是不想让他醒还是怎么的。好歹也是救命恩人。 元和吞吞吐吐的道歉:“那个……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床上的人却是不在意的样子,他以手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元和知道他伤的深,担心他扯开了伤口,连忙压下他,“你不用起,躺着就行。” 哪知这人躺在床上还一本正经的行礼,“卑职参见公主。” 元和扯了扯嘴角,免了他口头上的行礼,“平身。” 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的人严肃的称是。 这一来一回,差点让元和笑背过去。 元和压下嘴角笑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其实她已经从总管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但孩子们总觉得交换了名字才能是朋友,虽然他身份不高,但看在他救了自己两次的份上,勉强把他当做朋友吧。 元和洋洋得意的想。 但她没想到这人如此不知好歹,“卑职的名字不过是一个贱名,不得污了公主的耳朵。” “你……”元和顾忌他是伤患,按下脾气,“让你说你就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彦初终于将眼神从房梁上收回,他侧头看了眼床边不大高兴的小姑娘,他也道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上去替她挨了一剑。 明明受伤是最麻烦的,既需要花银两,又要浪费精力。 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奔上前替她挨了一剑。 他在心中嘲讽一笑,莫非是命运相牵?那命运是和他有多大的仇,让他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不该遇见的人。 白嫩嫩的指头戳了戳他,彦初自然而然的将视线落在她指头上,连指腹都是软软的,没有一丝厚茧,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彦初笑自己竟然能想这么多,他回神道:“回公主的话卑职姓彦单字初。” 元和满意的点头,顺道纠正他的称呼,“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卫了,不用自称卑职,就叫……属下吧。” 彦初怔了会,才点头。 元和见他如今一副病美人的模样,心中无限怜惜,不由安慰,“你放心,我既然把你调到我身边来,就不会轻易不要你。” “那怎么样了会不要了?” 元和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动了一会脑筋才说:“大概是背叛我之类的,虽然你救过我,但在这方面一视同仁。” 彦初笑着点点头,心中暗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忌讳的总是这个。 但彦初没想到在自己还没犯这个错误时,就被赶出去了,像只丧家之犬。 那天外面飘着雨,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好在明日有了晴天的盼头。 彦初来昭云宫已经有五年了,因为出众的长相和还不错的性格他人缘极好,有时别人有忙不过来的活,他也会搭手。 午后小雨刚停,彦初就同宛青出来收拾偏殿的花草,刚将冒出头的野草除去,元和就进来了。 彦初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不对劲的神色,以为是被叫去贵妃娘娘那里训斥了。 结果,“彦初你收拾收拾行李走吧。” 他呼吸一窒,手中剪刀重到他拿不起来,终于到了这天吗? 他在心底小声祈述,不会的,他们确定关系还不到半月,元和昨天还找他约好下次出宫的时间,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不是说过吗,对着自己这张脸一辈子都不会腻。 彦初脸都涨红了,他又问了一句,“什么意思?是我们要去哪里吗?” 心中有个小人不断的嘲笑着他,嘲笑他的厚脸皮,都要被赶走了,还再不知羞耻的反问,是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他妄图用‘我们’两字牵起一些回忆,美好的、高兴的、总之不是现在让他觉得蝉叫声都在嘲笑他无知的回忆。 脆弱到不能宣之于众的关系,尽能用‘我们’两字来遮掩。 现在他们又算什么?他又算什么? “彦初我不要你了。” “你走吧。” 宛如利剑的话语刺入他血rou,比哪次受伤都疼,他疼的仿佛不会呼吸了。 心中的小人拿着那把利剑将述求的话斩断的一干二净。 心好像死掉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情严肃的端来餐盘 小可爱:哇,好长一章,又是小甜饼吗,啊啊啊我最喜欢小甜饼了 小可爱尝了一点,(摸不着头脑)有点怪怪的,再尝尝。 小可爱尝完后,大哭不止,呜呜呜,为什么是刀子?!! 作者(害羞):怕你们吃够小甜饼了,今天我就换了一点,嗯,刀子好吃吗? 我还没捉虫,等我明天醒来了再捉,啊好困 如果有小天使想帮我捉虫可以来梦里找我哦~ 感谢在20200815 20:45:41~20200816 23:1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漫漫漫漫漫夜 5瓶;巽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修~) 那是元和最不愿回忆的, 但她仍旧记得很清楚,她记得彦初离开的时候将房间打扫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就像他一样, 没有一点预兆的突然闯入, 离开时连半个眼神都未涉及她。 到底是自己赶走的,又在祈求着什么。 雨未停歇,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的下着,彦初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等着元和的一个答案。 沉默良久,“我记得。”元和说:“我记得那天你走后,也是下的这样大的雨。” 彦初想问为什么两年来毫无音信,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放弃他,为什么这么狠心。 但他什么都没说, 抿起的唇角压下剩下的话, 他只轻柔的带着感叹的意味说:“那一定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场雨。” “睡吧, 明天还要起早。”他拉起薄毯将元和盖住。还剩下多少未尽之言, 谁也不清楚,但他们都清楚现在不少谈话的时候,新汀的百姓还等着救济的粮食。 元和翻了个身, 这几天来头一次睡觉的时候没有牵着彦初的手。 第二日,元和沉寂了不少, 也没有黏糊糊的与彦初拉扯,她纵马不远不近的跟在彦初身后。 向顺今日不用盯着粮车,他在队伍里穿了个串,闹过了熟悉的几个大兵,哒哒的骑到元和旁边。 “早啊,彦小弟。” 元和给他一个眼神, 萎靡不振的说:“早。” “哟,你这脸色真难看的。”向顺伸长脖子,幸灾乐祸的说:“不会是喝酒被发现了?” 前面策马的彦初耳朵尖动了动。 “不是,没休息好而已。” 向顺笑了两声,他眼神在元和同彦初之间晃了个来回,“不止吧,你们兄弟俩是吵架了?” 没等元和反驳,向顺摸着下巴先自我肯定了,“你俩天天睡一个被窝,哪怕是为了床上巴掌大的位置也会闹矛盾吧。” 彦初按下回头的欲望,他慢吞吞的放慢速度。 “没有,我们没闹矛盾,就是”元和绞尽脑汁的想借口,“可能是我昨晚睡觉不老实踹了他一脚吧。” 向顺嘿嘿的笑了,拉着元和缰绳将两匹马挨得更近了,“小子,你可真有福气,整天和我们将军待在一个被窝。” 元和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向顺开玩笑般的说:“整天看你们黏在一起,我早就腻了。哪家兄弟像你们这样?” “向顺,你又乱跑什么,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整个军队就你一个人嘴不停。”彦初忽然转过头,他训了向顺几句,又缓了语气对元和道:“过来。” 向顺惺惺的松开拉着缰绳的手,应了一声,牵过马走了。 不同向顺的不甘不愿,元和听到招呼声,眼神一亮,马腹夹紧,带着微凉的风,她行至彦初身边。 彦初看着她微亮的眼神,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清了清嗓子问:“昨晚没休息好?” 元和意识到这是要翻篇的意思,软声装可怜,“嗯,昨天雨声太大了,被吵得没睡好。” 闻言,彦初挑眉,他问:“那是不是要给你喂点酒才好?” 他慢条斯理的说:“郡安县的酒,入口酒味清淡,这是向顺的老把戏了。” 元和心虚的推卸责任,“都是向顺给我喝的。” 彦初低笑一声,“别闹,没有要和你问责的意思。” 元和嬉笑着,借着他衣袖的遮掩飞快的复上他握着缰绳的手,只轻碰一下就想收回,却被彦初另一只手按住。 “补偿一下吧?”彦初松开握缰绳的右手,手心翻上和她交缠着牵住。 元和忍不住的偷瞄他,小声提醒,“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