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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的脸耷拉下来,他在宫里来往,哪里不受尊敬!谁敢得罪御医?一味药不对,就能让人病势缠绵。他冷冷地说:殿下要以静养为上。rdquo;别麻烦我了。 秦惟又叫:走开!走开!别让我看见你了!rdquo; 御医收拾了医箱,到外面胡乱写了个方子,和太监一样气鼓鼓,匆忙离开了。 秦惟想伪装个腰椎受损,御医完全get,回去对太子说这十七皇子不知道日后能不能起来了。现在刚摔了火气正大,让他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再看看。太子点头认可。 十七皇子府里,太监和御医一走,秦惟赶快写了路引,还用了十七皇子的私章。就是介绍信,允许十七皇子府里的两个仆人回乡探亲,小木拿了去官府盖个章子。这种小事经常有,十七皇子就是再不济,也是皇子,下人们出城一般不会受阻。 原来贴身服侍的两个太监昨天刚被打伤,别的宫人们见十七皇子如此bào躁外加无能,谁都不往前凑。只剩老宫女巴巴地守着门,小木一出府,寝室前就没有别人了。秦惟叫人没见人进来,只有老宫女应了,他就大喊大叫地将老宫女提成了管事嫲嫲。老宫女忙让人帮着搬东西,到了十七皇子寝室院落的偏房住下了,从此专管十七皇子的随身事宜。 午饭后,小木拿回了路引,秦惟开始收拾行装。他让小木给他找了两套仆人的衣服,又裹了条小被子,打成了个卷子。他将原来的自己rdquo;藏的私房钱全都拿了出来,其实总共也不过五十多两银子。前一阵派人出去,已经花掉了十七皇子的大部分存款。他将一半钱给了老宫女,让她送给洪老三打点,另一半与老宫女给的gān饼和水袋用个布包了,系在腰间。 后角门的洪老三告了假,说要回乡去看看。他离开时,刚上任的车马管理员向东竟然给了他一匹马。但是府中一片混乱,没什么人注意到。洪老三牵了马,去了约好的僻静街道,将马拴在了街口的拴马桩上,自己往墙角的黑影里一蹲。 接近傍晚,仆人打扮的秦惟戴上了一顶破旧的毡帽,遮去大半个脸,向满脸担忧的老宫女告了别。 昨天东宫太子打人,也算是帮了秦惟,加上主人卧g,没几个人真心gān事。小木去给哥哥递了话,又在府中跑了几趟,确定他选的路径没人,才领了背着行囊的秦惟疾步穿过了王府,到了后角门处。 洪老三虽然离职了,可是他叮嘱了接替他的人给小木方便,小木到时,那个人马上开了门,话都没有问。 小木看着秦惟喃喃地想说什么,秦惟不想让那个门人认出自己,匆忙地拍了小木胳膊一下,就出了门。他身后,矮胖的门人只以为小木为个仆人走了后门,一边关门一边问:那是谁呀?rdquo; 小木为难:一个朋友hellip;hellip;听洪老三走了,也想回乡探亲,我替他对殿下说,殿下刚允了。rdquo; 门人不无酸意地说:我也想回去看看呢,小哥现在风光了,也帮我求一句?rdquo; 小木小人得志般地一拍胸脯:没说的!包在我身上!rdquo; 秦惟出了角门往右顺墙走了一丈地,向东靠着墙,正牵着一匹马在等着。见秦惟过来,不能行礼,只赶快帮着他上了马。两个人不说话,向东引着马,过了几条街,到了洪老三等着的小巷子前。 秦惟庆幸这个身体原来骑过马,他骑在马上觉得有什么挑战。可是见墙角的人站起来,秦惟还是慌了,一踢马镫翻身下马,手忙脚乱中忽然想起了这个世间的礼节,忙抬手行了个礼,生生地将许教授rdquo;三个字咽了下去。 洪老三也吓了一跳mdash;mdash;过去十七皇子从不走过角门,都没见过他,怎么上来就行了大礼?他赶快深深地行礼,低声道:请问殿下要去何处?rdquo; 秦惟见许教授rdquo;如此,真心不适应。他语气恭敬地说:我想去鹤岩那边,然后再往菏清方向看看。rdquo;他小心翼翼,好像觉得对不起人一样。 洪老三沉吟:这有六百多里路了,怎么也得十四五天的往返。rdquo; 秦惟抱歉地点头:的确,这是原来的他gān下的蠢事,现在还得麻烦别人帮着他收拾。 向东担心地看洪老三,小声问:洪叔,您看hellip;hellip;rdquo;他真希望洪叔能说服十七皇子不出行!一个皇子擅自离京,若是被发现了hellip;hellip;他想都不敢想后果! 洪老三看到十七皇子惴惴不安的样子,心想这孩子是慌了神了吧?身为皇子,能这样放下身段,一定是有了不得已的苦衷,但真不容易。士为知己者死,自己当初是洪将军捡的孩子,找师傅教了武艺,他有天分,成了洪家兵,随着洪将军去了战场厮杀,直到最后那惨烈的一战。 他腿受伤了,又没有家,洪小将军mdash;mdash;就是现在京城的洪府长房洪大爷mdash;mdash;把他带回了京,成了洪府的家丁,其实是让他有个栖身之所看能不能养好腿。洪小将军曾说让他在奴籍只是为了避免麻烦mdash;mdash;不是仆从,难道洪府平白养着将士?他如果想离开了,随时可以削了奴籍走人。可洪老三心灰意冷:洪将军死在了战场,洪家的儿子们或死或残,许多他认识的将士都没了,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万里挑一,他在洪府住下,腿好了成了瘸子,没提削籍的事儿mdash;mdash;洪家没落了,自己又无家眷后人,就在这里为仆为洪将军尽一份心吧。 现在洪家的外孙想出城,天潢贵胄,可态度这么诚恳!这太平方圆能有什么事?只要十七殿下不惹人注意,自己的本事该是能带着他走一趟。他对秦惟点头:殿下放心!我一定保护殿下的安全!只是,殿下该遮了脸,这样安全些。rdquo; 秦惟看着中年许教授带着比前世更多沧桑的粗糙面庞,感动地说:多谢hellip;hellip;洪叔了。rdquo;前世许教授是他的恩师,现在叫声叔rdquo;怎么了? 洪老三惊得愣住,向东找出了条巾子给了秦惟,看着秦惟围在了下巴上,忍不住催促:洪叔,天晚了,您们,早去早回啊!rdquo; 洪老三忙对秦惟又躬了下身,向东再次帮着秦惟上马,洪老三也上了马,对秦惟示意跟上,往城门方向去了。向东在后面望着他们,满面忧虑。 太阳已经下落,到处是炊烟的气息。城门就要关了,兵士们没什么耐心,查了路引,见是两个仆人回乡,也没什么车载货物,就放他们出了城门。洪老三没有停留,一直骑到了天完全黑了,才进了一个小镇子,找了家看着破败的小店入住。 他们的银子不多,两个人要了一个屋子。屋中只有一个大炕。洪老三自知是仆从,在一边摆了椅子,准备打坐守夜。秦惟随便洗漱了,就示意洪老三上来同寝。洪老三深觉不对,可是秦惟连连招手:洪叔!快过来,我还有事对您说呢!rdquo;他实在跳不出许教授rdquo;这个印象。 洪老三知道十七皇子有求于己才会礼贤下士,但是也没想到对方能真心到这个地步,踌躇了会儿,想到十七皇子大概有秘密的事qíng要说,终于上了炕,躺在了十七皇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