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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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了。” 盈袖道了句歉,没留神,又吐在了他肩膀上。 瞧,他身上满是糜烂的食物残渣,明明想发火,却极力忍着。 一种报复的快感登时升起,盈袖心狂跳,故意又往他身上吐了几口,完事后扭过头,忍住笑: “哎呦,你真别怨我,谁让你蹲我跟前儿的。” “我,我。” 陈南淮大怒,可偏生发不出火儿。 本来就喝多了,再闻见这酸臭味,自己也登时恶心了,弯腰大口吐了起来。 “哈哈哈哈。” 陈南淮笑得前仰后翻,他用袖子抹了把嘴,把沾了秽物的大氅脱掉,仰头看着盈袖,笑道:“当时在曹县,你喝醉了,就这么吐了我一身,把我也弄吐了。” “有过吗?” 盈袖忙问:“我那时候真喝醉了?” “对啊。” 陈南淮心跳得很快,笑道:“当日的情景,几乎和今日一模一样。” 鼻头忽然发酸,他一直意难平她和左良傅有难忘的过去,原来,他们也有。 “别在这儿呆了,臭。” 陈南淮起身,拉着盈袖往床那边走去,他也没叫丫头进来伺候清扫,倒了杯清茶,先让盈袖漱了口,紧接着才自己洗漱。 他没敢当着盈袖的面换衣裳,一边用手巾把擦着脸,一边盘腿坐在床边,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 “今儿的事,是我错了,我,我吃那个昆仑的醋了。” 盈袖吃了一惊。 虽说以前他老是说自己怎么怎么爱她,总透着股假,如今瞧着,仿佛没说谎。 “算了,没多大事。” 盈袖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 看来以后要找回记忆,一定得避开陈南淮。 “嗯。” 陈南淮头枕在床边,双手试探抱盈袖的腿,察觉到她躲了下,忙紧紧抱住。 “这几日发生了点事,我心里烦闷,说话做事冲动了些,你别在意。” 盈袖皱眉,略问了句:“是张家寡妇的事么?” “你知道?” 陈南淮惊愕不已,忙坐直了身子:“哪个长舌妇告诉你的。” “太太往咱们院里派来了mama,姓刘,她说的。” 盈袖犹豫了许久,原本,她不想掺和陈南淮的事,但莫名,觉得张涛之蛮熟的,仿佛在哪儿听过,兴许,自己以前见过这个姓张的男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盈袖怕陈南淮怀疑什么,强咧出个笑,柔声道:“那个,咱们是夫妻嘛,我想替你分忧。” 陈南淮感觉心里暖暖的,但凡她说一句这样的话,他怎么会疯了似得欺负她,还跑出去,发生红蝉那件事。 “哎,说来话长了。” 陈南淮头垂在双膝,烦闷道:“那张涛之也是做生意的,他jiejie是长宁侯的妾,颇受宠爱,这小子仗着家里的势力,屡屡生事,抢我酒楼里的生意不说,还偷偷把我的管事、弹唱妓.女挖走。” “那这也太过分了。” “是啊。” 陈南淮颇有些不忿,气道:“正好我发小高亦雄是县令,我搜罗了他偷税漏税的证据,交到高大人手里,高大人把他酒店查封了。我其实真没想怎么他,真的。” 陈南淮用力拍了下大腿,恨道:“我就想让他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赔礼道歉,谁知中间出了点岔子,我的小厮百善想讨好我,就,就让张涛之钻裤.裆,他恼了,说我凌/辱他,一头给碰死了。如今他家太太抬了棺材堵在府门口,还抱着个奶娃娃,非要我偿命下狱,现在我白天都不敢出门了,一出门就被人戳脊梁骨的骂,我心里憋屈得紧,正好瞧见你写昆仑的名字,就,就发火了。” 盈袖皱眉。 虽然陈南淮百般为自己开脱,但本质上,还是他仗势欺人,间接把人逼死了。 “那这事老爷怎么解决?” 盈袖轻声问。 “长宁侯家有点势力,老爷去找过王爷,王爷顾念着与侯爷的旧情,不太好出面,让我们两家自己解决。” 陈南淮痛苦地挠头,恨恨道:“老爷送了重礼,可人家就是不收,非要我的命。” “哎,这张家的确可怜。” 盈袖叹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 陈南淮登时恼了:“难不成你也想要我死?” “你看你,又急了。” 盈袖白了男人一眼,推开他抱住她双腿的手,淡淡一笑:“李姑姑说了,这是外头爷们的事,我也不太懂,说错了话你别介意,我有些困了。” “对不起。” 陈南淮忍住怒,强咧出个笑,柔声道: “我心里烦闷,一头乱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哪怕陪我说说话也好。” 盈袖思量了片刻,才试探着道: “这事呢,现在再论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你觉得呢?” “对,你接着说。” 陈南淮心里都明白,但他就是想听听,盈袖的立场。 “我听你说了半天,嗯,想来长宁侯呢,也未必非要跟你过不去,就是要争个说法脸面,而那张太太就更可怜了,丈夫没了,还撂下个孩子,她肯定要找你理论清楚,恨不能吃了你的rou,喝了你的血。” “嗯。” 陈南淮将头枕在盈袖的腿上,他觉得这儿暖和。 “所以啊,我觉得不该由老爷出面道歉,得你去。” 盈袖细细盘算了片刻,掩唇微笑,道:“你务必得跟人家张太太磕头认错,求人家的原谅,任打任杀都不还手。” “那我不成了灰孙子了么。” 陈南淮有些不满。 这么丢人的事,他才做不出来。 “有王爷和老爷在,是不会叫你丧命下狱的,这点你放心。” 盈袖轻轻拍了下陈南淮的肩,道:“最关键的,还是你的态度,你想啊,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哪里管实情到底如何,你若是不闻不问,只会让人觉得你太过狠毒,还没有担当。” 听见这话,陈南淮相当不开心。 但这会儿她终于愿意主动碰一下他,主动关心他,还是,忍忍吧。 “但要我一个大老爷们给一个妇人低头,我,我做不到嘛。” 陈南淮扁着嘴,颇有些委屈。 这事老爷子跟他说过,多半是左良傅在私底下撺掇着的,目的就是败坏他的名声,同时拉拢长宁侯。 “我虽然忘记很多事,但依稀记得,哥哥同我说过这么句话。” 盈袖细想了片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么当一日他妻子,就同他掏心掏肺一日罢,再说了,也能让自己好过些。 “做人呢,尤其是场面上的人,其实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外人只瞧你陈家大爷会不会处理事,有没有担当,你把该道的歉道了,该赔的礼赔了,那侯爷再也没得挑事了不是?陈家有这么多生意,若叫人知道你如此对待仇家及其家人,日后谁还敢与你做生意呀。” “你说的有理。” 陈南淮抱住盈袖的腿,狠狠地亲了两口。 他能分得清谁真心为他好。 陈南淮心里涌上股酸涩,这么多年,他真心待表妹,谁知这贱人屡屡算计他不说,今晚还说什么姨丈能解决了长宁侯等人,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么。 “袖儿,我送你个东西。” 陈南淮忙从怀里掏出双雪缎鞋,跪在地上,亲手给她换上。 他轻抚着鞋子上的翠玉,抬头,粲然一笑:“瞧,正合适,你喜欢么?” “嗯。” 盈袖点点头。 抬起双脚,瞧了眼鞋子。 很美,也很华贵,但她好像更喜欢蜀锦鞋。 “你真是有心了,多谢你了。” 盈袖没把不喜欢表现在脸上,淡淡一笑。 “这有什么的。” 陈南淮盯着她脚上的鞋,莞尔浅笑。 并不是只有左良傅和她有鞋子的回忆,如今,他们也有了。 “那个……” 盈袖打了个哈切,问:“我困了,你要安置么?让海月她们进来,伺候你更衣罢。” “啊。” 陈南淮大惊,忙环抱住自己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他担心被她看见自己身上的指甲印儿。 “那个,这个,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么,那最近我就去书房睡,你,你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