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刺杀
柔姨娘身体一颤,面色愈发惨白,身体也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半晌,她紧紧咬住唇,低声道,“是……是夫人。” 说罢,像是豁出去似的一股脑道,“老爷宠翠儿的时候,恰好就是国丧期,老爷因为翠儿的事还被人告发了,花了好长时间才摆平,花了好长时间才说好的侍郎位子也丢了,夫人生气,就说翠儿不能留了。” “孟靖没也拦?”孟初一皱眉。 “老爷去抚州公干了,不在府里,可……”柔姨娘涩然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孟初一心中了然。 哪里有这么凑齐,孟靖恰好就在那时去公干,怕是怕事后牵连上自己,故意避开的吧?即便事后闹开了,不过是妇人之间内闱之间寻常争斗,闹也闹不了什么风波。 只是可怜了翠儿。 她心中恻然,神色越发淡漠,“遗书在哪里?” 柔姨娘犹豫了下,撑着腰慢慢去箱柜间翻找,她已快足月,身形愈发显得臃肿,动作也愈发笨拙,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不由发急,“这是……我记着明明在这里的,初一,你能不能帮我来看看?我怕是放到那里去了。” 柔姨娘指了指角落里的小箱子,箱子藏在最里面,以她如今的身形,确实是拿不到。 孟初一走过去,低头弯腰,手刚碰到那小箱子,忽的听到一道啸音,声音轻而急,隐含警告之意,她心中一动,下意识微微侧身,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尖锐的簪子划过她的腰侧,直直撞在镂金的木箱之上,用力之深,几乎要嵌入箱体之中了! 孟初一神色微厉,想也不想一个小擒拿手扣住柔姨娘的手腕,轻轻一甩,柔姨娘发出一声痛呼,簪子摔落在地,当的一声尖锐轻响。 柔姨娘呆了呆,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面部竟有一丝惘然,怔怔抬眼对上孟初一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眸,猛的一个激灵,终于失声痛哭,“我……我没办法,我不能看着你害了恬儿!她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她不能出事!绝不能出事!就算她再对不起你,她也是我的女儿!” 柔姨娘无力委顿在地,凌乱的头发间隐隐看出花白的颜色,眼眶通红,就像护崽的母兽,神色凄厉而惨烈,竟仿佛是要疯了! 孟初一退后一步,看了眼自己的腰侧,腰侧衣服已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如果不是她刚才闪避及时,此时簪子已经刺进她的身体了。 历经多少风雨,她差点死在一个完全不会武的女人手里,若是容珩知道,怕是要笑坏肚子了。 “夫人?如何处置?”闻声赶来的周行脸色也异常难看,他守在外围,也是想着这里应该没有危险,却没想危险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刚才幸亏夫人发现及时闪避的快,若是出了万一,他难辞其咎! 一想到这个,周行冷汗几乎要渗透衣襟,咬牙道,“夫人,您且退后,这里我来处理。” 孟初一定了定神,也不看柔姨娘,而是看向后窗位置,“谁在那里!” 周行一怔,忽的反应过来,亲自推窗,外面雨意绵绵,根本看不到人。 守在后窗的暗卫匆匆过来,先向孟初一行了一礼,才歉疚道,“我没追上。” 周行脸色微变,“你擅长的本就是轻功,这天下也无几人是你的对手,怎么没有跟上?” “那人轻功在我之上,我听到声音去追,可还是晚了一步。”暗卫犹豫了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那人似乎十分熟悉我们暗卫的行事,他选择藏匿的地方也是我们不甚在意的死角,而且他似乎也知道我们人手不足,刚才若不是他突然出声,我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暗卫说着,不觉面露惭色,虽然他有足够的理由解释自己的失职,但失职是事实,他没有逮住那人也是事实。 周行听了也不由心惊,因为如今人数不足,他必须要负责更为重要的前院守护,无暇顾及后院,所以他也没有听见之前那声啸音,如今听着暗卫的话,愈发觉得心惊。 他微微咬牙,抬眼看向孟初一,“夫人,可否告诉主子?” 京城情势比他们想象中的危险,一个小小的孟府里都杀机暗伏,更别说旁的地方了。 周行愈发觉得肩头责任重大。 “不行。”孟初一果断拒绝周行的建议,见周行脸色铁青,不由笑了笑,“不妨事,今天也是我大意了,下次注意些就是了,而且……怕是有人算准了我会过来,早就在这里设下了陷阱,一个有意为之,一个无意踏入,自然是有区别的。” 周行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看向地上的簪子,亲自捡了起来,在灯火下一照,簪子周身立刻泛着幽幽的碧绿光芒,分明是早已淬了毒了! 周行脸色骤变,“夫人,这毒怕是极毒……” “回去好好查查是什么毒,倒是看的起我。”孟初一冷冷一笑,看向跪跌在地的柔姨娘,“姨娘应该是早就知道我肯定是要过来的,所以我一到来,立刻就抛出我的身世让我心惊分神,又故意提到遗书,猜准了我会去看,再准备见血封喉的簪子,即便没有伤及要害,也足以要了我的命,这一环套一环的,缜密而毒辣,姨娘是当真想让我死的吧。” 柔姨娘身体战栗似的抖了抖,面上却没有一点血色,“我……我……”终究还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分明是默认了。 孟初一不由摇了摇头,心中说不出的意味,她确实是轻信的柔姨娘,可那也是因为柔姨娘是孟三在这世间唯一能寻觅到的亲情,如今连这一点也在险恶现实下被柔姨娘亲手断绝,虽然她不是孟三,心中也是难免悲凉的。 柔姨娘呆呆望着孟初一,忽的流下泪来,“我也不想这样的……我虽没生你,可我也养过你,我也是把你当做女儿的。” 孟初一平静的道,“那你可愿意告诉我,这法子,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