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无可奈何
“我、我……”期期艾艾。 “慕容驰,你在这里做什么!”孟初一压不住心头火气,猛地一喝。 她已经尽可能的不想将自己的事牵扯到别人身上,千算万算,这愣头青居然自己跳了出来,还跳进皇宫这样的大染缸里,还在这个时候,怎么能不让她火气直冒。 “姐……”慕容驰被孟初一这么一喝,登时有些委屈了,大眼眨巴眨巴,颇有几分心酸不解。 太医院是医者趋之若附之地,能进太医院,是一个医者毕生最大的荣耀,他年轻尚轻,居然能够在佼佼者之中脱颖而出,而且一进太医院就能够专门掌管陛下的脉案,这可是连外祖都不曾有的荣耀!他本以为家族会为他欢喜,岂料身为族长的表兄不仅不为他欢喜,还直言若他继续在太医院,便要与他不再往来!他本以为孟初一会为他欢喜,如今又是这个态度,着实是刺激了慕容驰一个奋发向上好儿郎的上进之心。 孟初一按了按太阳xue,找了个椅子坐下,瞥了眼那一堆小山似的脉案,忽的道,“你都看过了?” “啊,是。”慕容驰挺起胸膛,颇有几分骄傲,“这些都是我掌管的,我自然看过了。” 孟初一望着一脸骄傲的慕容驰,到口的话登时说不出来了,不由又揉了揉太阳xue,只觉得脑袋抽抽的痛。 慕容驰出现在这里,且不说原因,就算此时他想离开,以他知道的事情来说,隆庆帝也绝对不会容许他离开,除非他死。 慕容驰也不是傻子,看着孟初一的凝重神色,也知道事情不对,脸上兴奋消退了许久,不由几分呐呐,“姐……怎么了?” “没办法了。”孟初一叹息。 “啊?” “你且说说,你看出什么来了?”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既然慕容驰走不了,只能将他约束在自己身边,走一步看一步了。 慕容驰一怔,犹豫了下,“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学艺不精,或许看岔了也是有的。” “你说说看。” “陛下的脉象看似平稳,实际有许多不足之处,仿佛埋了许多隐疾,可替陛下诊脉的柳太医张太医都是太医院的翘楚支柱,他们都说只是寻常之症,我……”慕容驰面色苦恼,“可是……” “陛下身体确实有疾,而且不轻。”孟初一打断他的话。 慕容驰愕然抬头,“啊?” “可记得那日我替人开刀取瘤?” 慕容驰面色微变,那日情景他还历历在目,半点不敢忘怀,而且他一直觉得,那样的手术是他一生无法企及的高度,虽然离经叛道,却自有神奇魅力,也不失为救人的利器,他私下里也曾不断练习那日情景,只是他胆子小,也不忍在活物上试验,只敢在一些死鸡死鹅上练习。 再联系起孟初一刚才说的话,他脸色变了又变,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倒了身边的脉案,脉案轰隆倒了一地,发出不小的声响。 门外伺候的內侍慌忙就要推门进来,却被孟初一开口阻止,“不妨事,我们自己收拾。” 此话一出,內侍自然不敢乱进,只能又退了下去。 孟初一朝慕容驰抬抬下巴,慕容驰呆呆弯腰去捡,捡了两本终于反应过来,霍然抬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孟初一,“你、你想……那可是,那可是陛下!” 好歹他还是有几分理智,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满脸惊惶,显然吓的狠了。 “我无可奈何。”孟初一平静的道。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此刻掺和进来,但事情发展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 “可、可是……”慕容驰张口结舌,“万一、万一……你可知道,那日你医治的那名病人,今年年初便已去了,这证明那法子虽能延缓性命,却绝不是万全保命法子,万一那位出了好歹,这可是弑君之罪!” “他死了?”孟初一面色微变,“如何去的?” 虽然早就知道那次开刀纯粹是冒险,那人身体机能已经接近崩溃,强行开刀只不过是想给他争取多一分的生机,可听着他的死讯,心里还是莫名发沉。 她第一个病人,已经死了。 “死在边疆,据说死的颇为痛苦。”慕容驰涩然,忍不住看了孟初一一眼,犹豫的道,“不过他到底多活了两年,如果不是你,他可能早就去了,但……这不就代表着,这法子着实危险,而且陛下年纪已大,即便是倾太医院全力,也不一定能保万全。” 孟初一无奈,“我知道。” “那你还……” “我刚才说过了,我是无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陛下也知道……”慕容驰惊恐的道。 “是的。”孟初一无奈,“所以如今只有尽力为陛下,为我自己,也为你,争取生路。” “我?”慕容驰一愕,忽的反应过来,霍然回头看向那成堆的脉案,脸上登时露出惊恐慌乱的神情,“这、这……怪不得,怪不得当初考的是医者涉练最少的刀法,我当时还颇为欣喜,原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抱歉。”孟初一歉然,如果不是她,或许慕容驰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医者,根本不会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慕容驰张了张嘴,颓然跌坐在地,沮丧的道,“我本以为是我医术出众,已经超过了慕容家的所有人,所以当初进宫之时,表兄竭力阻止,甚至不惜与我断绝关系,我嘴上不说,私下里却总认为表兄那是羡慕嫉妒……现在才知道,表兄怕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真心为我着想,我……我对不起表兄。” 孟初一心中忽的一动,“慕容言阻止你?既然他阻止,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慕容言如今已是慕容家的家主,一言九鼎,如果他真的不愿慕容驰入宫,应该还是能想出些法子,至少不会让他进来的如此稀里糊涂。 慕容驰怔了怔,不明所以,还是老实道,“是舅母偷偷送我入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