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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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夜晚,她的头发也没有像白天那样挽得精致。她的长发披肩而落,垂髫发丝落被寒风轻轻吹拂,被吹得有些凌乱。 她坐在石椅上,未碰到地面的小腿晃来晃去,双手不停地相互搓着取暖。 温禁在雪中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似乎要将这三月的份例都看够,随后他慢慢走近亭中的身影。 雪中的脚步声格外的引人注目,宁枝立即察觉到身后有人。随即她立刻端正坐姿,拢了拢头发,将双手按在腿上,将目光看向温禁来的方向。 温禁的目光片刻都未曾离开过她的脸上。 待到了摘星阁中以后,他旋即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转而把它搭在宁枝的身上。整个动作他都寂静无言,却带着难得的强硬。 温禁的衣服对宁枝而言都是极大的,他的披风如同小被子一样,将她牢牢包裹住。 披风上还裹挟着他身上的温度,宁枝刚想要推拒,他下一刻就已经伸出手指,将披风领口的绳子系了个结。 宁枝被这股莫名的温暖包裹住,她愣了片刻。随后她低着头,想开口和温禁解释自己并不怕冷。 可他现在已经坐在了亭中一角,正随手翻看着一本她看不懂是什么封面的书。 宁枝刚想开口,见他仿佛在全神贯注地看手中的书,她便又慢慢把话咽了回去。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相处了半个时辰。 夜里的北风本来就很冷,宁枝此刻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天上的星星上面。她五年来就没有什么机会和温禁这样近的相处,此时两人一个看星星,一个陪在她身旁看书,这和谐的气氛让她一时间有些融入不了。 太和谐了。 和谐得有几分不真实! 她蹙着眉头悄悄看了几眼温禁,越看越觉得他穿的单薄。 他的身上只披着一件大褂,呼啸的北风不停地掀弄着他的衣角。 两次三番地偷偷打量过后,她发现此人居然睡着了。 他的脑袋侧靠着亭柱,本来就没有系严实的领口此时已经微微敞开。凉风悄悄灌入他的胸膛,将他垂落到心口处的发丝不停地吹起。 她轻手轻脚地靠过去,随后谨慎地用双手捂上温禁的右手。 果然。 他的手掌掌心冰凉,掌中温度仿佛是块被冻住了的铁块,冰冰凉凉的。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轻轻用自己的双手暖着他的手心。 听闻冰灵根的修士的双手,常年就如同泡在冰窖里一般,没有丝毫温度。越是厉害的修士,其体内附着的严寒就会越重。要是夏天还好,可这隆冬腊月的…… 宁枝微微皱眉,将手中冰冷的掌心握紧了点。 即便是温禁,也无法抵挡这样的副作用……吗。 他明明那么厉害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轻手轻脚地将他的衣襟拢好。 宁枝真的很不明白普通修士的身体构造。 她与温禁同为冰灵根,可是她就不会感觉到手掌冰冷。 难道……是因为温禁没有鱼尾巴吗? 趁着他正在熟睡,她悄悄将目光下移,在自己的视线移到他腰腹上的时候,宁枝赶紧收敛了自己放肆的目光。 不妥。 她对这种事才不感兴趣呢。 …… 呼啸的北风又袭来。 刚刚才停了一会儿的小雪,此刻又变成了鹅毛大雪。 宁枝看着天色,暗暗皱眉。随后她坐在了温禁身侧,静悄悄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 可还没等她把披风给温禁套上时,又是一阵狂风袭来,他整个人重心不稳,居然慢慢地向着她这边的方向靠过来。 事出紧急,宁枝无心多想。 她眼疾手快地将温禁要倒下的趋势一把拦住,彻底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方向,然后温禁就靠在了她怀里。 宁枝:…… 宁枝瞬间僵硬,她半天没有动静。 她是海族的长公主,向来都举止端庄,作风正派。 她可从来没有在海底和别的鱼搂搂抱抱过。 更不要提趁着别人昏睡时,占别人便宜这种事。 和陌生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良心不安,她满脸都写着严肃二字,随后轻轻喊了喊他的名字。 “道君、醒醒。” “温禁,别在这里睡,会着凉。” 可是温禁着实睡得很沉。 宁枝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条椅上,温禁就枕在她的肩上,他的重量压得她的肩膀好酸。 于是宁枝轻轻地推了推他。 没推动。 再推推他。 ……不动如山。 当她的手掌再一次按在温禁的胸膛,想要让他醒醒时,枕着她肩头的人突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虚弱的咳嗽声和他浅浅的黑眼圈,让她的心中顿生一种罪恶感。 她当然也知道—— 温禁忙起来的时候,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 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路过他的殿门口时,都是看到他在伏案做事。熬夜熬大半宿,对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渝山都在传言说纯阳道君的身子骨弱。 有的说他的寒气入体,冰灵根的副作用直接伤害了他的体魄。还有人说他病染沉疴,所以才一直呆在敛心殿闭门不出。 更有甚者,说、说修炼到纯阳道君这种修为,往往是要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的,他很有可能欲练神功,必先…… 宁枝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其实她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不然除此之外,很难解释得通为何纯阳道君和她两地分居,也很难找出第二个理由去解释,他新婚之夜为何只呆了半宿就要离开。 思及此前种种他的疏远行为。 宁枝看向温禁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同情。 想不到为了仙界和渝山,他能忍辱负重到这个地步! ……和他比起来,她自己为海族做的贡献实在是微不足道。 “等雪停了再走吧。” 宁枝好好地反省了一下自己,随后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重新披在身边的病美人身上。跟着她自己也微微合眼,卸下了先前对他的防备。 雪还在下,相互依偎的两人都依然合上眼……才怪。 不知何时,温禁已经睁开了眼睛。刚才还是他昏昏沉沉地靠在宁枝肩头,而今他醒过来以后,就立刻一转攻势。 他不动声色地近距离看了看宁枝的容貌,细羽般的睫毛在他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随后,他伸手将披风拉过,将它重新盖在宁枝身上。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宁枝的脸颊上,许久都未曾移开。 肖想三个月之久的人现在就在他怀里,温禁的心跳不受控制。 宁枝身上特有的那股淡香味又迎面袭来,将他的喉咙弄得莫名发紧。 眼瞳如同染上了nongnong的墨色,他脑中的思绪翻涌。他先前的那股念头又出来了! 想将她锁在敛心殿。 想将她扣在自己房中。 想要……想要她只记得他的名字。 他还想做好多事。 终于,蠢蠢欲动的心神驱使着他的手掌,缓缓圈住宁枝的腰枝。 盈盈一握的腰身让他下意识皱眉,这么瘦,她没有好好吃饭吗。 温禁不满地看着她的睡颜,不由得记起来上一次抱她的时候。 那会儿还是他与宁枝的大婚之日。 他抱着宁枝回到诚心殿。 他已经不记得旁人都是怎么看她的,他对于大婚当日的印象只有一个—— 宁枝在发抖。 她那会儿全身都在发抖,而且都没有好好看过他。 …… 想到了不好的记忆,温禁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下一刻,他的手掌便微微施力,霸道又强硬地将宁枝往怀中一带。接着他便低下头去,将心间的妒火全都附注在这个吻上。 在真的碰到宁枝的脸颊之前,温禁的脑中冒出过许多想法。 想不安分地咬疼她、还想故意将她吻醒。 可他的唇瓣缓缓靠近宁枝的脸颊时,越离她近,他脑海中那些惩罚性的想法越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温禁低头—— 却没吻到近在咫尺的唇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