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封霖自然没意见，他们这边刚有动静，郝秘书等人也行了，有条不紊开始洗漱准备下山。 等差不多的时候，季枫深吸一口气，朝着最里面之前是季大夫妻的房间走去，他蹲下身，面无表情从床底下的位置，拽出来一个很旧的木箱子。 郝秘书等人看老板进去，他们就守在门口没进去。 封霖走到近前，看到这个木箱子，也蹲了下来：“要帮忙一起带走吗？” 封霖以为是季枫想把这个箱子也带下山。 这箱子不小，虽然季枫能搬得动，可下山的路却不短，他也不想季枫这么累。 季枫摇头，他的手看向木箱子上的铜锁，伸出手，用力一拽，顿时那铜锁的锁头被大力破坏直接崩断开。 季枫面无表情解释道：“这里面是他们死前的遗物。” 这些年他将这些东西当成珍藏都放在这里，从来没动过。 他打开箱子，里面除了一些旧衣服之外，还有一个小了不少的箱子，瞧着精致一些，上面刻了花纹。 季枫像是想起什么，嗤笑一声：“当年他们意外没的时候，季雪哭晕了，所以不知道。” 当时他那个“娘”拉着他非要让他答应会照顾好meimei之后，就说了这个小箱子，说这里面是她给季雪准备的嫁妆，说他是男子汉，可季雪是个女孩子，以后嫁人了要是没嫁妆会被人看不起的 ，让他等季雪长大成人能嫁人了，就把这些给她。 他将这些都一一记在心里，第一世的时候也好好守着这些，想着等封瑞雪能嫁人了，他就当成嫁妆以及他挣来的一份合在一起给封瑞雪当嫁妆，结果呢？ 季枫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说这一切都是别人的事一般：“我以前想不通，家里这么穷，甚至盖不起房子，只能建石头屋，哪里来的嫁妆？可如今，我大概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他按照之前掰掉铜锁般，扯开了小箱子上挂着的更小的一个锁头。 等锁头掉下来，季枫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打开，里面放着两摞百元纸钞，因为放得久了，颜色已经褪去一些，不过因为保存的好，没见过光，倒是区别不大。 除了这些，还有一条瞧着价值不菲的项链，以及耳环还有一些饰品，不多，但都是女子用的东西。 季枫能肯定，这些应该是林女士的东西，当年季大夫妻怕被人发现，一直没敢动这些钱，打算过几年想个办法像是耿阿婆一家一样搬出山里到时候再花这些钱，而盛昭夫妻带来的行礼应该大多都烧了毁了，只剩下这些有价值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给季雪的嫁妆，是怕他拿出来这些不可能属于他们的东西到时候暴露出来。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还没来得及搬出村子就出了意外，只能临时撒了这个慌，把这些留给季雪。 封霖拍了拍季枫的肩膀：“都过去了，这些要带走吗？” 季枫嗯了声：“这些……是林女士的遗物，我想带走。”不想便宜了季雪，也打算将这些东西带给林老爷子。 封霖：“想带走就带走，他们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季枫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已故的盛昭二人，对他而言，他们是生父母，可他却只在出生时见过他们一面，他能做的就是到时候将他们的骨灰迁走带回给林老爷子，再把他们的下落说清楚，之后的事……他没想好。 只能暂时走一步算一步。 季枫等人带着东西下了山，季枫本来想亲自动土将盛昭夫妻的骨灰挖出来，可到底还是放弃了，拿钱找了专业的人前去村子里，因为是无主的墓，也不属于村子里，村长并未阻拦将坟墓迁走。 一天后，季枫带着两个骨灰坛子和封霖等人回了c市。季枫告别了封霖等人，回到在c市的房子，他将两个骨灰坛子安置好，第二天先去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之后带着两个骨灰坛子以及那一箱子遗物去了s市。 封霖得到郝秘书关系季枫去向时，没说话。 郝秘书担心不已：“老板，季先生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毕竟林家里还有人想害死林女士的孩子。 封霖摇头：“他有分寸，暂时不会有事。” 更何况，林家那边一直以为林女士的孩子将近三十岁，只要季枫不提，不会有人会猜到季枫身上。 而另一边，季枫去而复返林家让林家人的很是意外，林管家瞧着被带到客厅的季枫，疑惑不解：“季先生，你之前……不是说找不到人，已经放弃了吗？你这次来是……” 季枫面色很淡地看着林管家：“林老先生病情如何了？” 林管家点头：“老爷最近的身体还跟以前一样，不过精神还不错，如今醒着，季先生是想见老爷？” 季枫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见一面林老先生。” 林管家猜测不到季枫来这里的目的，不过这是之前老爷请来的贵客，如今去而复返，他不是主人家，的确是要知会老爷子一番。 至于见不见这位季先生，那就需要老爷来定夺了。 林管家不多时去而复返，告诉季枫林老爷子同意见他了，让他去主宅见老爷子。 等季枫起身，林管家才发现这位季先生带了一个很大很怪的箱子，这箱子四四方方的，跟普通的不太一样，不过应该不太重，这模样隽秀的季先生提起来，稳稳当当的，仿佛一点都不费力。 林管家倒是也不担心季枫会对林老爷子做什么，他们又没仇，这么多人瞧着，季先生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一直等到了主宅林老爷子的房门前，林管家敲门前：“季先生，要不要把你的行礼先替你放到阁楼？” 季枫摇头：“不必了，这是给林老先生的。” 林管家的好奇心更重，不知道这季先生去而复返这么久突然要给老爷什么东西，等下他还是警惕一些的好。 等敲响门，听到林老爷子虚弱的声音传来，季枫随着林管家迈进了房间，再次瞧见林老爷子，对方比几天前离开时见到的还要憔悴不少。 季枫提着箱子走近两步，朝看过来的林老爷子点头：“林老先生，我又来了。” 林老爷子勉强朝季枫笑了笑，艰难抬起手，招招手：“过来。” 季枫走过去，看着床上的林老爷子，心情有些复杂，他说不清自己此刻心里什么感觉，反正挺微妙的。 他重生回来，以为将季雪踢出他的亲人行列后，没想到这世上，他还有一位亲人。 至于林家的另外一些人，他并没有划进来。 林老爷子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难得……你还记得我老头子来看看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林老爷子其实最开始听到季枫重新回来是期待过是不是找到了他那女儿，可大概这些年失望太多，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既然不是有消息，那这孩子应该是遇到难处了。 季枫望着林老爷子，轻轻摇摇头，才怀里掏出一个符纸递过去：“林管家，这是我寻来的祛病符，虽然效果不大，但是求个安心。” 其实是季枫来之前用了一些灵力画成的，效果自然立竿见影，只是也只能维持短时间，并不能彻底祛除，他想过自己要是说出林女士已死，若是林老爷子情绪激动之下直接没了，他不想见到那一幕。 所以，既能说出来这个消息又让林老爷子不至于直接没了，这是一个办法。 林管家诧异不已，他是不信这个的，可他还是没说什么，询问林老爷子的意见，看对方点了头，这才从季枫手里将符纸接过来，贴心放在林老爷子胸口的口袋里。 季枫一直静静瞧着这一幕，等一切都妥当了，季枫看向林管家：“能把门关上吗？我有一些话要和林老先生说。” 林管家想了想去看老爷，等得到肯定的答复，林管家去关了门，只是关完很快就回去站在床边附近，挡在林老爷子和季枫中间，不过靠在一边的地方，并不会挡住季枫和林老爷子对话。 季枫这才走到一旁，把箱子小心翼翼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然后打开，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林管家和林老爷子都一直看着这个方向。 等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两个坛子，林管家一愣，心想这啥东西？ 而另一边，林老爷子却是脸色大变，彻底白了脸，忍不住猛地咳了起来，林管家赶紧上前帮他顺气，等发现老爷一边咳一边死死盯着那两个坛子时，林管家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脸色也变了：不、不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吧？ 季枫听着林老爷子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并没过来，一直静静等着，等林老爷子猛地吐出一口血，林管家吓坏了要赶紧喊医生过来时，季枫阻止：“不必了，这是祛病符起作用了，这是林老爷子体内的淤血，吐出来对他有好处。” 林管家哪里会信他这话，就在要按铃的时候，却一把被一只手给死死攥住了，林管家偏头就对上老爷不知何时坐起身，出声竟是没这么有气无力，带着些力气：“听他的。” 林管家被老爷这突然好很多的脸色给惊呆了，这、这么……神奇的吗？ 林老爷子大口喘着气，突然觉得胸口之前的憋闷的确好了不少，他坐在那里，依然下不来床，可这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他红着眼死死盯着那两个坛子：“这是……这是……” 季枫没让他等太久，把两个骨灰坛子小心翼翼捧出来放在桌子上：“左边这个是盛先生的骨灰，右边这个……是林女士的骨灰。” 几乎是季枫说出来的同时，林老爷子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他红着眼，颤抖着手，想努力去够骨灰坛子。 吓得林管家手脚发麻，生怕老爷一下子撅过去就没了，他赶紧伸手抱起林女士的骨灰坛子放到老爷颤抖的手里，怕老爷手不稳给摔了，他蹲在那里替老爷小心托着，心里却是带了怀疑，季先生怎么就证明这就是了？别是为了拿到那个四合院随便找来两个坛子吧？ 可这话林管家可不敢说，他蹲在那里，瞧着老爷老泪纵横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老爷那时候太过倔强，想着大小姐肯定过不惯那样的苦日子，肯定会主动回来的。 后来是因为拉不下脸，明明心里思念的不行，却非要等大小姐回来先给他道歉，说她错了。 可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后来老爷怕了，这么久大小姐没消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爷终于等不下去了，这几年动用了很多人脉甚至请了这么多大师，就是想找到大小姐。 如果不是这几年老爷的身体不好，老爷甚至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找，可这些年一直没有消息。 林管家甚至想着，其实没消息也好，至少没消息证明不是坏消息，林管家怕哪一天万一真的传来大小姐已经没了的消息，他怕老爷一时间撑不住接受不了，也跟着去了。 就在林管家担心不已的时候，季枫拿出了一样东西，将林管家之前的怀疑全部都打个七零八落。 季枫一直等林老爷子无声抱着坛子许久，等林老爷子的情绪稳定一些了，他拿出那个盒子推过去，打开：“这是林女士最后留下的遗物。” 林管家一眼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几样女士的首饰和一些钱。 等林管家看到老爷瞬间泪水再次夺目而出时的反应，知道这的确是大小姐的遗物无疑了。 季枫看着林老爷子颤抖着手一样又一样摸着那些冰冷的死物，无声叹息一声。 季枫沉默望着林老爷子，一直没说话，直到林老爷子终于再次情绪平复下来，李老爷子抱着这些东西，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眼底饱含着希望：“季先生，你既然能找到这些，你是不是……也知道我那苦命的外孙在哪里？” 他如今唯一心存的念想就是那外孙，那是女儿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血了。 季枫抿着唇，许久才开口：“三十年前林女士第一封信中提到的孩子，当年并没生下来，意外流产了。” 季枫这话没说假，第一个孩子没生出来，第二个孩子却是生了出来，甚至就站在他面前，可季枫还没想好，至少他要先将这两次刺杀封总的人找出来。 首先怀疑的人就是林大少，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季枫不会下肯定，可只有告诉林老爷子，他才能正大光明替封总报仇。 季枫瞧着林老爷子再次猛地咳嗽起来，声音反而很冷静：“林老先生，我这次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些年你派出去的人，人力物力都消耗了，甚至不惜请了那么多能人异士大师想找到林女士。 我相信，如果真的想找，这么多年，总该也能找到了，可依然没得到任何消息，林老先生就不觉得奇怪吗？我这次来就是告诉林老先生，你最好还是好好养病先稳住身体，否则，林家里面不想让林女士回来不想让林女士当年早就流掉的孩子回来的人，岂不是当真逞心如意？ 当然我之所以告诉林老先生，是因为对方利用那些大师，误以为之前跟我一起来的封总就是林女士那个早就流掉的孩子，所以两次下了手。几个月前枪杀一次，甚至后来前几天我们回到c市，对方又下了一次手。” 季枫静静说完这一切，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林管家吓傻了眼，林家有人不想让大小姐回来？这……这怎么可能？甚至这几年都是对方阻挠才没能找到？ 林管家吓得猛地看向林老爷子，对方一双眼比之前更红，只是这次是愤怒的。 林老爷子到底当了林家这么多年的掌权人，虎目圆瞪也颇为骇人：“你是说真的？” 季枫面无表情看着他：“林老先生尽管可以派人去查。不过这事其实也不难猜测，林老先生只有林女士这么一个女儿，如果林女士回来，这么多年痛失爱女的怜惜之情一旦让林老先生感情用事，弃用没能力的林家孙子辈反而扶持可能有本事的外孙上位的事，也不是没有，对方自然要担心有人来分一杯羹。林老爷子你说，是不是？” 林老爷子大概是太生气了，反而脸色好了不少：“我会查的，我这把老骨头，一定会撑到查出来的……” 想到也许自己的外孙就算是没死可能这几年因为他要找人反而可能被自己眼皮子的孙子辈给害死，林老爷子一口老血要闷在心头。 季枫把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说完，叹息一声：“林女士最后的遗愿，是想和盛先生合墓同葬。他们的忌日，是12月20日。” 季枫转身要走，却被林老爷子给拦住了：“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季枫没有回头：“是意外，盛先生为了救人身亡，目睹这一切的林女士无法承受爱人去世，很快也追随而去。他们是同一天的忌日，死在十九年前。” 听到是十九年前，林老爷子再次红了眼，也就是说女儿二十年前送来他六十大寿的礼物后一年就没了？ 怪不得这些年都了无音讯，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