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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夭一左一右牵扯他们下了楼,去隔壁面包店买来一块奶油蛋糕,坐在旅馆的大厅餐桌边用塑料小勺挖着吃。 杂技团有几十号人,老金爹又舍不得钱住大酒店,以至于这个小旅馆几乎都被他们的人霸占。 此刻大厅里就坐着不少团员,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挂在墙上的电视。 苏夭喂他们吃蛋糕,偶尔也朝电视上瞄一眼,意外得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亚瑟,这个身材瘦高五官深邃,留着半长头发,总是带着摄像机在街上找路人表演魔术的男人,是宿主唯一的偶像。 他正在表演节目,让路人拿出自己的手机,两只手各自握住半边,用力那么一转——手机就变成一半背面一半屏幕,宛如被拦腰截断。 路人心疼得大喊,下一秒,他把手机转回来,放开手,又是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机。 大厅里的团员们看到这幕忍不住鼓掌,一是惊叹他的魔术,二是羡慕那个路人有手机。 苏夭自己就是变魔术的,知道所有神奇之象都是假象,亚瑟应该是早就在手中藏了一张贴纸或手机外壳什么的,才让路人误以为自己的手机被拧断了。 不过能当着路人的面在那么近距离的情况下表演魔术,还不被看穿,本身就有相当快的手速和判断能力,而这……正是成为顶尖魔术师的精髓。 她的任务之一是成为亚瑟那样的魔术师,正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完成任务时,隔壁桌的人悄悄讨论起老金爹。 “诶,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咱们这个团啊,本来是不属于老金爹的。” 月亮杂技团本来不属于老金爹? 那属于谁? 苏夭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老金爹今天不在旅馆里,周围的人又都在聊自己的,大厅嘈杂喧闹,因此那两人谈得格外大胆。 “我听说老金爹年轻时本来不干杂技这行当,后面是跟一个朋友找了个杂技师父,才跨进门槛吃这碗饭。可惜他那师父命不好,表演的时候从钢丝上掉下来摔死了,两人就琢磨着自立门户。” “所以就成立月亮杂技团了?” “是啊,而且钱都是他那朋友出的,老金爹就是出力而已。所以严格来算,他朋友才是咱们的大老板。” “可是我们都是从小在团里长大的,怎么都没见过他?他朋友谁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个男的,跟他合伙开团时还没结婚,是两条光棍。开团后没两年,就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了,老金爹得到这个杂技团,他朋友则退出杂技自谋生路去。” “什么理念不合?” “不知道。” “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啊?” “还能有谁?之前莉莉姐在的时候跟我讲得呗,她是唯一见过那男人的人。”说话者叹了口气,咂着嘴道:“你说莉莉姐怎么那么蠢,干什么不好非得害老金爹,现在也不知道饿死没。” “嘘,你小点声!” 二人的声音低了下去,之后再说什么苏夭都听不清。 不过前面听到的几句已经足够她理清来龙去脉了。 那位朋友跟老金爹的理念不合所以分开,她把老金爹的经营理念摸得很透——以最少的成本,做最大的事。 团里的演员基本都是他从儿童时期拐来的,不用供念书,一天只给三顿饭,睡觉就睡大木箱。 成年以后压榨他们一天工作十小时,却只发一点微薄的薪水。团员们因为没念过书,对于管理钱财没概念,基本到手就花完了,所以即便有了离开的能力,也还是会跟着他混饭吃,任由他压榨。 莉莉是老金爹的第一个试验品,那位朋友当年肯定是看到了迹象,所以才决定离开。 不知怎的,苏夭忽然想起维安口中的父亲。 他说他父亲是个勤劳善良的好人,做篾匠抚养他长大念书,只在死前才痛心疾首地说自己这辈子有件遗憾之事。 他的父亲……会不会就与这件事有关系? 想到这里,苏夭左右张望,企图寻找维安的身影,可惜没有看见。 “尼尼燕燕,你们先坐在这里吃,我去上个厕所,千万不许离开。” “好。” 苏夭交待一句便去一楼的卫生间上厕所,旅馆很小,厕所老旧不分男女。当她走到门口时,正好碰见一个熟悉的人打开门走出来,却不是心里记挂的维安,而是虎狼一般残忍的老金爹。 对方依旧穿着那件皮夹克,身上散发出油腻的酒臭味,右手的食中二指习惯性地夹着半截烟。 看见苏夭后,他勾唇笑了笑,五官其实长得不错,看得出年轻时是个英武的男人,可是被烟熏黄的两颗牙着实让人倒胃口。 “苏夭啊,你最近看着怎么好像漂亮了些。” ☆、蒙面魔术师(8) 苏夭与他隔开距离, 站在墙角低着头, 脸上的胎记正好被阴影遮挡住,微微上翘的鼻尖和尖下巴令她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娃娃, 的确赏心悦目。 “可能因为老金爹心情好。” 变美是因为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吃了颗芙蓉丸,但她不会说,随口来了句恭维的话。 老金爹闻言又笑,夹着烟蒂的手指了指她。 “你啊你,要是之前就这么听话, 怎么会吃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