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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某些人的眼中,男人对年轻的王的关照和爱护,并不值得。 在仿佛只有空壳的幼童长成青年,成为王不久之时。 让前面的故事中所有的积极欢欣,所有的明亮色彩一举黯淡的“转折”,便以无可阻挡之势出现了。 之前没有更进一步提及的是,王的国家和男人的国家,实际上是敌对的状态。 一方是神在大地上的代言人,一方是收留了背弃神的叛徒与异教徒的怪人,这两者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 男人和他的国家,在短短十年里已经树敌无数了。 因他尤其不喜神的存在,仿若在千年前甚至更早的时间,就跟神有不可化解的过节。 这个小国真的很小,没有军队,方块大的地方,全靠身为王的男人一人来支撑守护。 没错,他强到非人,只己身之力,就能抵挡千军万马。 十年间,有不少临近的国家意欲图谋,打着清缴罪人的名头前来讨伐。 他们以为区区方寸小国,在战火之下倒塌只需花费吹灰之力,却没想到,这个国家的王竟如此强悍。 男人把所有侵略者都打倒了。 该无视的无视,该杀的杀,他直截了当地干掉了好几个他国国王,方才算是清净了一些。 可也因为这个不掩狠厉的行举,男人的“魔王”之名迅速传遍他国,让神的信徒们惶惶不安,无比恐惧。 他们恳求神的护佑。 神的确听到了信徒们的呼声,也的确降下了天罚。 不止如此,神还派遣出了使者,让使者作为当之无愧的领袖,前去讨伐“魔王”。 而那个使者是何人,此时,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 “难道,是那个长大了的孩子?” “嗯,就是他啊。” “……这是个什么剧情,也太恶意了吧!” “恶意?哈哈哈,这么说也没错,本来就是由人——还有神,预先设计好的一场戏剧呢。” 魔术师又开怀大笑,但这笑声却让心态已经有些不对的超能力者听得不禁皱眉。 从私人感情的角度,齐木楠雄已经不太想听下去了。 故事开始就知道结局是一回事,真把来龙去脉慢慢听下来又是另一回事,实际感观绝不相同。 纵使少年自觉对与自己无关的人事物没有多少兴趣也不关心(假的),絮絮叨叨魔术师花费多日才讲到尾声的这个故事,仍给了他颇大的不适感。 不是说这个故事不好。 在知道“故事”的主角就是自己认识的人之后,“故事”再好,听着也十分不对味儿。 问题就出在结局上面。 让男人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讨伐? 就算那孩子没有心也没有感情,只能听从神的指示行事,未免也太让人生气了。 而且—— “他死了,是吗。” “对。”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不是自愿,男人是不会死的。所以,他是自愿——被杀死的,是吗。 “对。” “他之所以在一开始,对国王说那孩子是他的宿敌,原因是,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战,是吗。” “对。” “在事情发生之前,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能提前看到未来,还是,有人看到了,将这件事提前告诉了他?” “…………” 少年的一连串逼问没能得到回复。 他只听到魔术师深吸了一口气。 极轻的气声中出现了宛如战栗般的停顿,分明只有短暂几秒,却显得断断续续。 用这个深呼吸做了缓冲,魔术师方才重新开口: “唔——作为附送,我再补充一点你可能不太想听的内容哦。” “又开始转移话题了。” “男人在决战之前,亲手毁掉了他的国家。” “他让执政官带着子民到早已寻找好的隐蔽地点避难,自己独自一人留下来,唯一陪伴他走到最后的,只有他的鹰。” “欲要自己为自己的无止境生命划上句号的打算,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执政官以为,男人又将像以前一样,轻松地打败敌人,顺利地回到所有人都在的地方。” “执政官以为,她照顾长大的那个孩子另有苦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男人出手,也不可能将男人打败。” “是的,谁都这么想,恐怕连神都是这样认为的,那个家伙只不过是神推出去的工具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取胜。” “他们。” ——也包括我。 “都被骗过了。” ——无一例外。 “男人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为那个人换来了至此无人能及的荣耀。” “英明的王,高尚的神之代言人,他打败了臭名昭著的魔王,将世人从血海中拯救,这是多么伟大的事迹!” “而恶的化身,死去的男人就此冠上永久的‘魔王’之名。他的名字被写进史书和诗文,无数人唾弃他,厌恶他,又对他恐惧无比。他们想要他永世不得归来,对他施以诅咒,至今仍能听到信徒们对他的咒骂。” “……!” 听到这里,齐木楠雄忽然有些心梗。 他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烦还是气,总之心气不平,尤其是在听说男人死后还要遭到百年千年的咒骂诋毁时,堵在心口的气更是有要暴走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