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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将自己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男人有着永不会动摇的虔诚和信心,哪怕会因此踏入现实意义上的“地狱”也不会在乎。 不过,事实证明,她很幸运。 捡到她的男人看着不好相与,实际上是一位尤其温柔的大人。 他甚至是一位尊贵的国王。 ……嗯。 其实在来到男人建立的国家之前,少女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国家的名字。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小了。 明明就挨着少女的故国,这个名字稍微有那么一点独特的国家却毫无存在感,占地面积不到国家的程度,顶多能跟一个小镇比。 这儿还很穷,很破,全国人民加起来才不过万人。 破和穷的原因可能有大半都在国王身上。 王做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做国王。 王不喜奢华,不图享乐,清正廉洁,品格高尚,视金钱为粪土,建立国家只是出于庇护无家可归的流浪平民的大义—— “行了行了,你也把我吹捧得太高了吧。” 事后,被夸得快起鸡皮疙瘩的王如此说:“建国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弄出了一个大麻烦,都是他们!非要跟着我,还死活都不肯走!” 明白,了解,以下再做修正: 因为被王的威严和人格魅力所征服,被抛弃、被流放的异教徒们聚集起来,自愿成为王的子民,从而造就了这个纵观历史也独一无二的国家。 在这里,没有地位尊卑,信仰完全自由,每人都亲如兄弟姐妹。 “在保留底线的前提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王时常提起的要求。 他的确对世间几乎所有国王都喜欢的东西毫无兴趣,金银珠宝不能让他多看一眼,洁身自好到王子公主的出现堪称遥遥无期,一身黑的打扮朴素至极,无法体现半点王的尊贵。 鉴于王实在是太节约,太不会享受,也太不会当国王治理国家,带领全国人民脱贫致富,再没有一个靠谱的管理者挺身而出,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指望王自己突然开窍是没可能的。 因为他对不得不自己处理的公务实在是深恶痛绝,看一眼羊皮卷都想吐,实在当不了一个兢兢业业的过劳死王。 又及,连他那空空荡荡除了王座什么都没有的皇宫,都是民众们着实忍无可忍,硬是cao起锄头冲进来给他盖的。 毕竟王简朴到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都没意见,条件提高点儿,随便找个不漏风的地方就能待得安然自若。 少女的到来,正好拯救了这个(快被王与众不同的个性坑死了的)国家。 跟捡到她的男人不同,少女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才。 男人把她带到了邻国国王,自己的酒友那里,用一个人质做交换,让少女在邻国国王(也是少女故国的国王)那里学习管理国家。 真是奇怪。 奇怪的人做的尽是奇怪的事,少女显然很震惊,自己的王和自己曾经的王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好友。 这样的两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绝不可能有交集,可他们不仅有,私下关系还那么好。 但,其中缘由与她无关,她也不问,便借着这个机会,以近乎往死里苛刻自己一般的劲头学习了起来。 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少女就从邻国国王那里顺利出师,以国王代理执政官的身份,接替了已经成为王切肤之痛的国家政务。 她有出众的天赋,又有远超世间绝大多数人的毅力,最后能够得到这番成就并不意外。 不过,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只有在那个奇怪又独特的国家,才能给予她以女人之身成为执政者的机会。 放在“那里”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行。 这也是少女——啊,现在应该是女人了——的幸运之处。 从遇见了敬爱的王之后,她的人生就变得充满幸运。执政官这么说着的时候,面上一定带着柔软幸福的微笑。 国家在出色的执政官的治理下,变得繁荣昌盛,一改此前破旧的模样。 王也因此大松了一口气,重新找回了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在高处睡午觉,不用担心猝不及防就被人大吵大闹地叫醒…… “然后,让不喜欢悲剧的我深恶痛绝的转折就出现了?” “咦?你居然猜到了?” “废话吗,都知道这个少女就是日后的魔女了,现在说到的这幸福光景肯定是要被破坏的,我忽然很不想知道后续——算了,你还是继续讲吧,关于你在前面刻意略过的那个‘人质’。” “真敏锐。”魔术师用不情愿到极点的语气说。 “我很想就此全部略过不提,或者自己拿笔,把‘故事’的这段后续全部划掉——太可惜了,‘过去’什么的,这恰好不在我能‘看见’的领域范围内啊。” “来吧,继续说下去吧,少年人,我答应你,会把王的故事讲完。” “只不过,现在又要临时换一个主角了,把关注从少女那里转移过来吧,聪明的少年啊,你可以得知真正的后续了。” “前面提到的‘人质’,正是一旦说起这个故事便不能遗忘的关键人物,也是,为这个故事划下最终句号的【英雄】,哈哈。” “他是神的宠儿,是被不被人所爱,也从未拥有过爱的傀儡,是只需要顺畅运转就好了的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