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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她师傅见她呆在谷内不是看书,就是折腾他辛辛苦苦种下的药材,心疼又嫌弃地将她赶出了医仙谷,只给了她一匹马一把剑,外加十两银子,美其名曰让她出门长长见识。

    要不是苏倾凭着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她怕是早饿死在了路边。

    不过江湖上也因此渐渐传出她的名声,求医的人数不胜数,好在她行踪不定,不至于被那些拿着小毛小病就夸张要她救命的人们围堵。

    不久前她处理了来抢劫的一伙人后,正巧被花家派来寻她的人找到,接了定金后便骑着她的小白马连夜赶路,过了十日总算快到了地方。

    在空间泡了个澡出来的苏倾躺在树梢间绑起的绳索上打了个哈欠,心道这玉女心经在外界露宿时虽然方便,但这绳索终究睡得不舒服。

    “小白,明日咱们就能睡大房子了。”

    底下的白马嘶鸣了一声,高兴地甩了甩头,苏倾见此轻笑一声,展开神识后闭上眼休息。

    第二日一早,苏倾给马喂了草后便驾着马进了城内,她牵着马儿,问到百花楼的方位,直奔目的地。

    花满楼清晨起身后,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浇花,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被家里派过来照顾他起居的管事叫了吃饭。

    “七公子,老爷上月便来信说替你寻那神医,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怎么还未找到?”

    “花柱,做瞎子也没什么不好,我虽看不见,却还听得到,感觉得到,今早的海棠已开了二十八朵,刚带回来的三盆牡丹也尽数盛开……我能听到这花开的声音,能闻到风吹过带来的木叶清香,这便足够了。”

    花满楼并不失落,自他失明后家里不知找了多少名医,却无一人能治好他的眼疾。

    虽然一开始他面对黑暗无措又害怕,但自有幸习得闻声辩位,能听见这世间大多数人不曾感受到的美丽,足以让他的生命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一旁从小时候便看着花满楼长大的花柱眼眶湿润,心里难受极了。

    七公子这般谪仙似的人,竟然被那天杀的铁鞋大盗给毒瞎了眼睛!索性现在又有了希望,据说那医仙谷出来的神医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七公子的眼镜定能重新恢复光彩。

    花满楼感受到花柱的情绪后叹了口气,为自己倒了杯茶,耳畔突然清晰地响起一阵马蹄声。

    “花柱,有客来了。”

    花柱立在一旁,疑惑地看了眼百花楼的门口,却不见人。

    “七公子,并没有人进来……”花柱说完这句话,目光瞥见一抹白色,想起江湖上对神医的描述,呼吸一滞,他看着那匹颇有灵性的白马,还有那带着帷帽风姿绰约的女子,震惊地瞪大双眼。

    “七、七公子!神医!”

    天命之年,少有情绪波动的花柱忍不住惊呼出声,花满楼倒茶的手一顿,好奇地“望”向马蹄声传来的地方。

    他虽然看不到,但是能闻到隐隐约约的一股药香,还有对方清脆悦耳的声音。

    “在下是医仙谷传人,来替花公子治病。”

    “姑娘可是神医苏玉清?”

    苏倾对着一脸期盼的花柱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对方的脸上笑出了褶子,激动地接过了缰绳,安排马的去处。

    “公子就在楼上,还烦请苏姑娘先上楼看看我家公子的眼睛,我先把将马儿栓到后院去。”

    “劳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花满楼听着楼下花柱语气中透出的喜悦,摇了摇头,他心知对方对治好他眼睛的执着,毕竟这也是花柱这些日子被他母亲吩咐在他身旁伺候的目的所在,可终究是要让他们再失望一回了,也不知何时母亲和父亲还有哥哥们能放下这个执念,他总说自己过得很好,瞎了眼也并无难过之意,可他们偏偏觉得自己在安慰他们,每每提起这个话题母亲总会黯然神伤,父亲和兄长们也都会消沉两天。

    “花公子?”

    花满楼从回忆中回过神,他带着温柔的笑“看”着苏倾。

    苏倾撩开帷帽,好奇地看着面前俊朗又温文儒雅的男人,尽管他双目无神,但却依然认真地“注视”着她。

    “苏姑娘请坐。”?

    “久闻花七公子翩翩君子之风,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苏倾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温热的茶水入喉,她才舒坦了些,要知道她今日骑了一个时辰的马儿,滴水未进,可累坏她了。

    “姑娘谬赞。”花满楼听苏倾喝完一杯茶,笑着执起茶壶,为她添上一杯。

    苏倾看着对方行云流水的动作,倒是和一般人别无二样,不由感叹花满楼背后付出的努力。

    “花公子,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你眼睛一事,我便不多客套了,能让我查看一番吗?”

    “自然是可以的,但若是没有法子还请苏姑娘莫纠结于心,当个瞎子并没有什么不好。花柱已将家中长辈寻苏姑娘来诊治的事告知于我,劳烦苏姑娘跑上这一趟。”

    苏倾见他乖乖地坐着,双手规矩地放于座椅两侧的扶手,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上前先替他诊了脉。

    花满楼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着放于脉枕上,手腕上不属于他的温热触感让他的身体僵了一瞬,却又恢复过来。

    苏倾切完脉,心里有了底,花满楼身体康健,除却眼睛倒没有任何问题,至于眼睛的毒素,怕是幼时便找了名医将其压制在双目,并未流入其他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