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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眼不见心不烦的话,继位之后孤便可以把你调到边疆镇守妖兽……你以为你在司刑狱是白去的?你现在却做出一副没还完的姿态——难道你觉得孤可怜?” “不!”楼客吃了一惊,骇然回答。 商止新可怜?就算是自己做错了天大的事,她也不能说商止新可怜啊!这不是承认自己对于上主重要到牵肠挂肚的地步了吗? “嗯。”商止新半眯起地眼睛收回了那丝危险,满意地点点头,又松了些口,循循善诱: “就算可怜,那也是‘瑾姣’可怜,但瑾姣毕竟是个 幻影而已,她不见了…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那么脆弱。”瑾姣是商止新的另一个形态……她当然不会脆弱。 她说着,忽然加重语气: “但是孤要孤的楼若素。你明白吗?” 她就是这个意思,她可以不是瑾姣,但是她逼迫另一个人是“楼若素”,以前是装的,现在就按照那装的模样照着变过去——这就是所谓惩罚。 “臣似乎……”楼客努力忽视在听见“瑾姣”两个字之后自己的复杂心思:“明白了。” “那就好。 好在楼爱卿深得孤意。”商止新竟然笑了一下,那副好说话的样子杂糅了残忍和对谁的特殊意味:“若换了别人,孤可不会这么耐心。” 她若不是楼若素,坟头草已经米高了。 …… 成为楼若素根本不难……她伪装的只是身份,几乎并没有改变过性格,楼客于楼客唯一的差距,只是一个“爱人”。 商止新果然没说错,她只是想要楼客“从现在开始爱她”。 …… 楼客心想,商止新其实不了解她。若是惩罚,这大概是天下最温柔的惩罚了吧?不能言说的私心里,她观望上座,除了愧疚之外,或许还真的有些自己刻意忽视的东西。 就算犯下滔天大错,她仍旧想和商止新有关系……这么说来这个“错”也没什么不好,能够提供给她站在商止新身边的理由,提供商止新厌恶她的理由。 藏得太深,以至于自己也弄不清楚,她希望和皇帝有牵连,究竟是要以哪种“关系”。 情人是不敢想的,她的原则不容许,她没有资格。所以才有了内心深处的想法——但若是被逼迫的呢?那就没办法了啊。 她本人现在还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态度有些软化。 ———— 楼客从头到尾没有惧怕过商止新,就算给自己洗脑这是皇帝如何如何,内心之很深层她知道皇帝就是瑾姣,遇瑾姣在先,就没法恐惧皇帝。 瑾姣可是个好情人,兼并了懂事和可爱、懵懂女孩和知性少女两种状态,像是蒲苇,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若是娶了她,就是娶了一位十足惹人怜爱的小娇妻。 商止新全然没有摆脱过去的影响:她特有的习惯和眼神、饮食偏好、偶尔的小动作、头风发作时的小脾气,还有不愿意喝药水的耍赖……别人看见的是喷火的怪物,唯有楼客眼是女孩。 不仅楼客没法怕商止新,相对的,商止新也没对楼客下过狠。除了开始的报复,和她相处和谐的就只有楼将军。 秋夜时商止新从外面走进来,扯了件袍子披在她身上就拉她往外走,出了宫门,拐了弯带她到街上买花灯,速度那叫一个风风火火。 楼客还一脸懵:“上……公子,您这是干嘛?” “尚——公子是你哪家的相好?”商止新故意曲解她的话,打开折扇,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眼神四望,揽着她的腰,偏过头来凑近她:“宫里没意思,孤带爱卿逛街玩,给爱卿买你最爱的苹果糖。” 楼客揉了揉发痒的耳朵:“公子,小的不爱吃糖葫芦。”爱吃糖的是你! 可耳边已经传来清脆的咔嚓声,商止新报复性地把自己咬过的糖果塞到她口卡了个满嘴。为了不大庭广众丢人她也只好就着那印子赶紧咬下一口来,被裹得满当当腮帮子鼓囊囊的,只好嚼碎了咽下去。 商止新看她狼狈,一双桃花眼立马就弯开了:“别啊若素,不是说不喜欢吗?吃那么急干嘛。” “……”楼客顺着她:“小的其实心 里很想吃,一秒钟都等不及。” 商止新哈哈大笑,又拽着她去买花灯。 她松的时候勾着楼客的指节滑过去,碰着没长好的指甲,楼客“嘶”了一声,向前看她的时候,却忘记了不适。 商止新偷溜出来,穿着白色的薄狐裘,乌木襄石的发冠,看上去唇红齿白,明锐干净,真像是个公子哥。 她很久不笑了,偶尔低眉浅哼,笑也笑得让人压抑,有点病气。倒是在丞相府避难那时候总笑,又温柔又灵动,生勃勃的。楼客乍一见她这么不属于瑾姣不属于商止新的俏皮模样,还真有点找不着北。 而那边商止新已经扔了钱过去自己随拿了两个河灯,递给她一个,提写了字,催她赶紧。 秋河灯写愿望放进护城河,说是会随着开匣的水流到洛江汇入海里,能实现。 楼客握着毛,想了想,写“愿吾圣安”。 这祝福相当官方了,就像是在许愿树下一排的“我想嫁给某某”“我要腰缠万贯”“票子娘子房子”之忽然出现的“世界和平”“叉叉(地方官名字)长寿”一样无。 但楼客的“吾圣”是商止新,这句话在堂而皇之的政治正确之下,就有些情愫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