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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林然,至少林然从没有不要她。 穆凉悄声退出,望着手里的锦盒,信阳之言,知她知晓林然记忆不好的事,才直接了当地将东西给她。 她猜测里面是休书,还是和离书。不论是何,她都不会轻饶了她。 她匆忙回郡主府,路上恰遇见三位王爷,穆能骑马,盯着寒风也不觉得冷,见女儿神色不对,孤身一人,大的小的一个没有看见,他怪道:“阿凉匆匆去何处,瞧着就要下雪了,你快些回府才是。” 穆凉想起他不知林然离开洛阳的事,就道:“林然离开洛阳去江南,我将至微留在陛下处。” 言下之意,她也要去江南。 穆能不知两人发生什么事,但见穆凉的气色,就知事情不寻常,八王打马走来,闻声就道:“你阿爹从军营来,送你一条锁链,将人锁回来就成。” 他话意带笑,想看着穆能吃瘪,谁知穆能当真在自己马鞍处找一通,将一根婴儿手腕粗的铁链从窗户里丢进车厢,“给你使使,不用客气。” 车厢一震,六王八王都笑了起来,穆能憋着一张红脸,拉着两人就走,不忘吩咐穆凉:“带不回来,传话给我,我给你去将人找回来。” 穆凉眼皮一颤,无奈扶额,解释道:“我同您说一声,是让您知晓,并非您想的那样,哪里用得到锁链。” “随你,我去饮酒了。”穆能打马追上其他两位王爷。 街上人多,穆凉无意计较,见到马车里的锁链,她以脚踢了踢,忽而觉得也是不错,林然再不听话,大可试试。 回府后,她算着时辰,将衣裳收拾一番,午后出门也成。 之前本就有陪林然离开的想法,让人将行李备好,只是陛下处没有回应,她不敢冒险,眼下收拾贴身衣物就成。 午时前就收拾妥当,她登车出府。 **** 城外比起洛阳城内更为阴冷,屋里点了炭火也抵制不住凉意。 林然独坐屋内,一人投壶,她为摒除心里的杂念,聚精会神,一投便中。 中得多了,就觉得无趣,风时不时地钻了进来,冻得手脚都跟着冷了下来,胸口处也冷得发疼,她往炭火处挪了挪,自己动手添了些炭。 她以前不怕冷,身子火热,阿凉冬日里常抱着她当火炉,现在身上有病,功夫丢了,也觉得特别冷,许是体质不好了。 风起大了,就要下雪,林然起身开门去看间的风,开门就感觉到冷,回身去取了件氅衣给自己穿上。 庄子寂静,空阔无物,挡不住风,更显得冷。光秃秃的枝头随风摇曳,乌云密布,阴沉之色,不寒而栗。 林然裹着氅衣,瞧着狂风,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清浅的笑意,她释怀了,阿凉此时应该很好了。 风吹动衣摆,剧烈之下,像是要将她吹走,靠着壁柱吹了会儿风,她想起幼时,每逢起风,阿凉都拘着她不让出屋。 久而久之,风在她的脑海里就是怪物,会让她生病的怪物。 她想着,笑意更深,阖眸想着旧事,多想几次就不会忘了,若及时遇良医,或许还是会记得阿凉。 庄子里都是奴仆,随行的婢女都被打发下去休息,耳畔寂静,鼻尖嗅着不一样的气息,心胸间的气息也散了很多。 站得太久,腿脚有些麻木,她跺了跺脚,贪恋眼前的风景,想多看会。 她一袭红色氅衣,肌肤在大风下吹得通红,扬首去看着屋顶上的景色,天光彻暗,红衣格外娇艳,站在屋檐下,远远地就能看见。 庄子不大,自门处走五十步,就能见到屋檐下垫脚站立的人,她精神尚不错,红色衬出几分娇俏,穆凉站定,望着她唇角上的笑意,问着管事:“她站了多久?” 管事哪里敢窥测东家的事,支吾不语。穆凉一听,就知站的时间久,她往前走了两步,忽而想起一物,自婢女手中接过锦盒,往屋檐下走去。 翘首看着屋顶处的人未曾注意到走来的人,只当是寻常婢女,道:“我方才好像看到了鸟巢,也不必里面有没有鸟儿。” “你去看看,不就知晓。”穆凉停下脚步,红衣的人吓得后退两步,望着眼前粉妆青黛的人,怔怔地出神。 穆凉一袭杏色裙裳,本不爱修饰容貌的人,今日却画了淡妆,瞧着她的容色,淡晕拢鬓,她看得痴迷,忘了阿凉为何出现在此处。 她望着,就走了两步,阿凉莹洁如玉,不染纤尘,她唇角翘了翘,未及出声,穆凉将一锦盒递至她面前。 林然慌神,一见就知陛下出卖她,急得目瞪口呆。 “你打开它,我想知道你给我留了何物。”穆凉蹙眉,拧起几分怒气,林然面色苍白,心跳错漏一拍,吓得后退两步。 她退,穆凉步步紧逼,不顾廊下的狂风,“林然,打开它。” 林然随身带着钥匙,只是眼下打开了,阿凉就真的会被她气死,她糊弄道:“里面就是寻常物什,小玩意。” “小玩意,你躲避什么?” “我没有躲,我没有带钥匙。” “也可,你唤人取刀来,一刀劈开。” “可是劈开,里面就坏了。”林然见她逼迫,心生胆怯,后退两步,支吾不言。 穆凉逼近她,眼中又能怒意,也有失望,她忍着道:“坏了就坏了,你既已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自有处置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