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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凤从前在瑶泉宫里的时候就是小别扭,总是偷偷瞧她,后来长大了就变成了大别扭,偷着把她俩用过的东西带在身边藏起来。明明想她想得要死面上还瞒得紧紧的,每次见到她总是装得一副相看生厌的模样,一丁点儿都不叫她知晓。 乔琬想着骆凤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却又生出无限酸楚。 险些就让这大别扭骗过去了。阿凤真是个大傻瓜,要是骆瑾和登基那时候她真走了,这傻瓜难道打算守着这一屋子死物念上一辈子吗? 三月初,骆凤心班师回朝。帖帖沫儿和他的手下被渝朝王师赶出关外,一直撵到度兰山以西。经此一战十六胡元气大伤,加上帖帖沫儿年纪也大了,有生之年都未必还有余力再次侵扰渝朝疆土。 朝野上下欢欣鼓舞,乔琬早早为骆凤心和凯旋归来的将士们张罗好了庆功宴,接下来就是登基大典。 礼部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准备得相当充足,钦天监定好了日子,内务府将新制好的朝服献给未来的帝后二人,并按照乔琬的吩咐,给所有宫人也制好了新衣,皇宫各处该修建的、该装饰的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那天,乔琬跟骆凤心不到寅时就起了床,宫人们伺候她二人换衣梳妆,二人先祭过天地、宗庙、社稷,而后至骆瑾和陵前行三跪九叩之礼。之后改穿礼服,因为宫中已经没有皇太后,省了叩拜太后一环,二人直接到承庆殿接受百官朝拜,然后又至含元殿接受王公宗亲朝拜。 一通折腾下来已过了午时,乔琬晕头转向地回到寝宫倒头就睡,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又醒过来。 “花花!花花!”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殿外一路跑进来,骆承霄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把野花奔着乔琬过来,“花花!” 奶娘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将孩子抱起,悄声道:“嘘——别打扰娘娘睡觉。” “没事,我已经醒了,让他过来吧。”乔琬私底下不喜欢那么多规矩,即便如今当上了皇后,非必要场合还是以“我”自称。 奶娘蹲下身,骆承霄不等奶娘放开手就从奶娘怀里挣脱出来,颠颠儿地跑到乔琬跟前,举着手里的野花献宝似的拿给乔琬:“花花!” “好看吗?”乔琬把骆承霄抱过来坐到床上,孩子落地长得快,转眼都会跑会跳会说话了。 “好看!”骆承霄回答得相当响亮,放开花就拿他那只脏兮兮的手往乔琬衣服上摸。 奶娘一见之下冷汗都出来了。她是曹皇后身边的老人,从骆承霄出生就带着这孩子,一系列宫廷变故她都看在眼里,深知这孩子如今身份相当尴尬。 要说尊贵,骆承霄作为先帝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尊贵的,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毕竟是另一个人,以这孩子如今的处境说是寄人篱下也不为过。万一得罪了这位新皇后,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办才好? 这边奶娘光靠脑补就把自己吓个半死,那边乔琬却抱着孩子笑了起来。 这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倒也像她,小小年纪就有了成为花草天敌的潜质。 她在骆承霄脸上吧唧了一口,逗得小孩子咯咯笑个不停。看着骆承霄,她又想起了曹皇后。 那是一个相当聪明又勇敢的女人,她从怀上这个孩子起就在为这个孩子的未来铺路,直到她死也是在为这个孩子。 她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就会给骆承霄带来无尽的麻烦,只有她死了,乔琬跟骆凤心才能心无芥蒂地把骆承霄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哪怕将来不继承大统,起码这二人会念在她这个母亲骆家江山的付出上,不会苛待这个孩子。 乔琬对曹皇后的心思看得明白,正因为看得明白,心里才越发有歉意。加上她本来也喜欢小孩子,跟骆承霄一大一小玩得甚是投缘。 门外的小太监听见殿内三人说话的声音,进来禀报说外面有几人拿了旧日公主府的腰牌,称是皇后娘娘的朋友,已经等候多时了。 乔琬一听忙放下骆承霄,穿好衣服让人叫他们进来。 不多时,云家兄妹、尹笙、栾羽和月袖几人相继入内。 “你如今是皇后娘娘了,咱们见到你可得磕头了。”尹笙还是向从前一样活泼。 云广逸一挥折扇,掩嘴道:“她从前是郡主,也没见你给她磕过头。” 尹笙一瞪眼:“我现在就磕,磕完你记得也给补上!” “哎哎哎别别别。”乔琬赶紧打断这两人的斗嘴。云广逸这人肚子里坏水多,一会儿真把尹笙激得给她磕了头,然后他再找个借口溜号,尹笙估计能气得把房子拆了。 云广逸“啧”了一声,露出一副好戏未能得逞的遗憾面容。云想容剜了她哥一眼,对乔琬福了一礼道:“我们今日来此是来向你辞行的。” “你们要走了么?”乔琬一愣。 云想容微微点头:“之前在岷地一年,我们潜心钻研水利,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如今朝局已定天下太平,我跟兄长想要云游四方,看看能不能把这些技术推广到别的地方。” 这是一件好事,而且云家兄妹二人本就喜欢游山玩水,倒是因为乔琬的事把他们拘了挺久。 乔琬让人取了些银钱过来赠与云家兄妹,说是资助盘缠,云家兄妹推拒不过收下了。 接下来是尹笙,她说她师父近来身体不大好,想要回去陪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