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那行,”安陵风觉得她肯看就行,把手里一本扔掉,下一本,“长乐坊绸缎商贾仁,年三十……” “哥,他都有儿子了吧,你是想让我嫁他,还是嫁他儿子?” 安陵风顿了顿,扔了这本,再道:“那这个靠谱,是咱们县令的儿子,周正,人老实,也是知根知底的,这个好!” 安陵雪叹了口气,“他今年十五吧,比我还小一岁呢,整天拉着我的衣摆叫jiejie,哥,你不会想让我给县令照顾儿子吧……” “哎呀——meimei啊,又不是让你马上跟人家成亲,多出去认识认识人也是好的啊。”安陵风把剩下的名册交到她手里,一脸严肃道:“我不管啊,剩下的这些人里,你今天必须挑出一个来,然后去和他见面!” “哥~” “不好使!”安陵风对她的哀求视若罔闻,义正言辞道:“再在家里呆下去,你就要发霉了,赶紧给我挑一个!” 安陵雪白眼,刚想下床,又被她哥按了回来,再看他不容拒绝的眼神,安陵雪只好认命地搓了搓脑袋,随手翻了一本,敷衍道:“行行行,那就这个吧。” 安陵风接过来看了一眼,连道:“好好好,这个好,阿雪眼光不错!” 安陵雪莫名其妙,她只是随手捞了一本,也不知是哪个,依稀写着好像姓赵……算了,反正是谁都无所谓,出去晃一圈在她哥面前交了差就行。 安陵雪并非不明白她哥的用意,一来,是想让她不要闷在家里,免得想起些难过的事,二来,是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收收心思。 上一次,她押送不力,致使钟离云逃脱,崔大人暗中打压,想要对她革官流放,以此牵制她爹,后来却不知怎么,官没革,而是调去了长乐京外的关山守皇陵,却是与流放差不多了。一个月才得一次闲,回家一趟,想着好好休息一回,却又要被她哥拉出去见人。 安陵雪很是烦躁。 然而迫于她哥的眼神压力,安陵雪还是把自己拾掇拾掇出了门,按照约定,来了这云想楼……喝茶。 她一个只知道抓贼的前县尉哪里懂茶,便只好一直枯坐在茶室里,时而听听外面小二的吆喝,要么看看栏杆下那个买冰糖葫芦的小女孩,再来品品桌上的茶点……这个倒是不错。 安陵雪及见到人,才知道和她相约的名唤赵煦,是守卫皇城的中郎将,前些年受了伤,便回了上洛县祖宅修养。他今年二十有六,正是少年风流,虽为武将,却并不粗野,倒是彬彬有礼,今日约在此处,也甚是雅致,且言辞谈吐皆是温和儒雅,尽显风度。 与他名字相同,煦,温暖,和悦。他点头浅笑的样子很是暄和大方。 据传,赵煦在上洛县中也颇为有名,于他芳心暗许的姑娘不少,各个媒婆更是几进家门,却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时间一长,人们也就怀疑他是否隐疾,或有断袖之癖。不过多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谁也不曾亲眼见过,姑娘们也就多了一分念想。 安陵雪也有些好奇,这等人物又怎会听了她哥的话,约她来此见面呢? 不过,她最近莫名地犯懒,什么事都不想管,今日来此也只是为了敷衍她哥罢了,只盼着时间快快过去,她好早早归家,哪里管他是赵煦还是钱煦。 “安陵姑娘似是心有烦忧?” 虽不想理他,但人家问话,若是不答,也是无礼。安陵雪便收回了打量楼下的目光,略点头,道:“无甚,茶水有些凉罢了。” 说罢,执起茶杯便要抿一口,一只手却突然覆上她的茶杯,兼之握住了她的手,安陵雪皱眉,使了力气,欲要夺回茶杯,却纹丝不动。 安陵雪唇角勾出一抹浅笑,原来是赵煦竟用了内力,难怪她动之不得,不过,这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同样施了内力于杯上,欲与他较出个高下来。 两人如此同执一只茶杯,僵持半晌,赵煦无奈道:“安陵姑娘,如此下去,怕是杯子要碎了,在下只想与你换杯茶水。” 尴尬。 安陵雪讪讪地松了手,看他把自己的杯子拿过去,倒了里面的茶水,又清洗一番,换上一盏新茶,再推回自己面前。 其实她前言茶冷不过是客套罢了,他倒是认真,又与她一杯热茶,安陵雪礼貌道谢,又象征地品了品,道:“好茶。” “呵。” 对面人一声轻笑,安陵雪不解去望,只听他道:“在下习武之人,于此有扰清静,姑娘可愿移步,与我四处走走?” 安陵雪尚未答话,赵煦又道:“无他,随便逛逛,一个人也是无趣,姑娘以为呢?” 赵煦起身,单手负于身后,并未看着安陵雪,视线所及,是城门外的野景。 虽未强求,邀请的意思也很明确了。安陵雪本不想动,但若是一直在此,也确实无趣,便也起了身,道:“如此,叨扰了。” “请。” 赵煦侧身相让,安陵雪欣然抬步。不得不说,赵煦的气质很是温雅,与他一起,也十分舒服,若是相交,也许可成挚友。 两人并肩而行,安陵雪这才将他好好打量了一番,墨发绾起,一丝不苟,青衫肃直,利落有形,修长的手半笼在宽大的衣袖里,走路成风,一条瑜石革带系腰,硬朗挺拔,玉带钩佩剑,潇洒飘逸。 安陵雪挑眉,她知赵煦曾是武将,但哪有人出来赴约还要佩剑的,何况他已无官职在身,便是安陵雪,也不会在当值之外,佩刀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