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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忌逼视云舟,“云舟,你就说,你究竟是不是女子?你若不是女子,大可在殿上把衣裳去了,诸位同僚一看便明!” “如此无礼要求,也就是你这样的老头子想得出来。”年宛娘说完,看向大殿外,“云舟若是脱了,便是君前失仪,是大罪,若是不脱,你又要栽她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既然不论怎么做都是错,那不妨不做好了。” “年宛娘,你这是在耍无赖!”楚忌气得站起,须发皆张,“今日云舟若不能自证男儿身,那就坐实了她是女儿身之实!这欺君之罪,你我都是同罪,唯一不同的是,你是故意为之,而我是一时失察,按照大陵律例……” “嫌犯自证之言,按照大陵律例,皆不采用。楚忌,你身为廷尉,执掌刑律,你竟不知有这一条?”年宛娘反将一军,“不若我教教你,该如何证明云舟不是女儿身?让谢将军与楚七小姐上殿!” 楚忌还当她有什么后招,原来不过如此。 “谢南烟是你的人……” “楚七小姐可是你的亲女儿。” 年宛娘依旧云淡风轻,“云舟是男是女,且看她的妻子如何回答?” 楚忌冷冷一哼,楚拂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个时候站在他那边,天经地义,他就不信,今日这个欺君之罪按不到年宛娘与云舟身上! 第129章 殿上争(下) 谢南烟与楚拂从殿外一同走入,一左一右在云舟身侧跪下, 对着天子行了拜礼。 楚忌斜瞥了一眼谢南烟, 他弯腰对着楚拂柔声道:“拂儿别怕, 有爹给你撑腰,你只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楚拂低着头,并不看他, “父亲要我说什么?” 楚忌继续道:“你与云舟是共枕过的, 她究竟是男还是女,爹要你从实讲来。” 谢南烟冷哼道:“楚忌,要女儿在这大殿之上说房中之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羞么?” “事关欺君大罪,老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楚忌阴声说罢,微提官服衣摆蹲在楚拂面前, 他说话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就像是心疼一个放在心尖上的女儿, “拂儿, 别怕,有爹在, 你只管说。” 楚拂嘴角噙起一抹自嘲的笑,她强忍眼底的泪水,抬眼定定地看着楚忌。 父亲这样的假面, 在今日之前从未对她戴过。 在她最需要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从来没有说过,甚至也从来没有想过。 可笑。 楚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提醒道:“拂儿?” 楚拂涩然笑笑,她对着天子再拜,“那些话臣女说不出口……陛下可请太医给臣女把一把脉。” 楚忌脸色惊变,“你……怎会?” 谢南烟也在惊讶,她转眸看了一眼云舟——云舟惊愕,怔然难语。 年宛娘已明白楚拂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不过这也是最好的证据,证明云舟并不是女儿身。不等殷东佑允准,年宛娘便扬声道:“宣太医!” 太医低头趋步走入,他跪拜天子后,给楚拂探了探脉息,他迟疑道:“这脉象确实像喜脉……只是这月份还小……还需些时日才能断定。” 楚拂看楚忌还想发难,便先他一步开了口,“我嫁给夫君也没几日,这本是喜事,我本想待月份大些,确证无误后再告知夫君。”说着,她给谢南烟递了一个眼色。 谢南烟只能帮衬道:“meimei有孕,确实是夫君的大喜事。”说话间,她用余光再瞥了一眼云舟茫然的模样,她转头提醒云舟,“夫君这是高兴傻了么?” 云舟下意识地想摇头,怀中的孙云娘紧了紧握她的力度,云舟知道这是所有人都在救她。 “拂儿……”云舟强装笑容,“要辛苦你了……” “这孩子一定不是云舟的!”楚忌再次发难,他失望地摇头,“拂儿,爹与你才是亲人啊!你怎能做这样的事?” 楚拂同样失望,她泪声道:“天下岂有你这样的爹爹?一定要安一个红杏出墙的污名到亲生女儿身上?” 楚忌语塞,“你……” 楚拂笃定地望向天子,“臣女对夫君一心一意,天日可鉴!” 殷东佑揪紧了龙袍,他侧脸看着楚忌,“定是楚爱卿听信流言才误会了云舟,都是一家人,今日吵过就算了吧。” “老臣并没有……”楚忌刚开口,年宛娘便狠狠打断了他的话。 “身为大陵廷尉,偏听偏信,错怪自家女婿,还装得大义灭亲。”年宛娘开始冷嘲热讽,“本将军看楚大人是老了,也该退位让贤了。” 楚忌倒抽一口气,没想到竟是自己捱了“打”,“朝廷官员罢免也是你妄议的?年宛娘,你越来越放肆了!” 年宛娘往前一步,凛声道:“我放肆?若没有我拦住大车数十年前的那场进犯,你们现在有几个可以站在这殿上与我称一声,同僚?” “……”楚忌再次语塞。 年宛娘再往前一步,揪紧了楚忌的衣襟,“若没有我,你们这些倚老卖老的重臣早就蹬鼻子上脸,一句一个为君分忧,把陛下逼得不得不依着你们的方式治国!” “你血口喷人!”楚忌心虚地厉喝,想拂开年宛娘的手,却被年宛娘避开。 年宛娘顺势往前,掐紧了楚忌的喉咙,“你身为大陵廷尉,竟设计栽赃我燕翎军曾屠村烧村,你都如此,各州府上行下效,我大陵百姓何其无辜,要出多少冤案,死多少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