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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彻底背叛你,只不过是害怕不敢说罢了。”晏歌懒懒一笑道,面色忽地一凛,“要不是他们迟迟不肯交待归大侠的下落,你怎么可能会得手?” 晏鸿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最初从那边陲小镇的血枫林利用归隐将人给诱出,一来是为了除去自己这个恨了多年的敌手,二来是为了引归隐上钩从而杀了她替儿子报仇!归一啸原本不是关在浣溪沙中,可是晏西海忽然提议将他转移,借助安插在朝暮门中的棋子,使得归隐与朝暮门结下血海深仇。谈判未成,在这之后朝暮门的人一定会夜袭。而只要有晏歌在,不愁归隐不上这浣溪沙来。不管怎么说,归一啸已经死了,而归隐与朝暮门的仇怨算是结定了!而晏歌在刺了归隐一剑之后,他们两人之间还能够像以往一样么?想至此,晏鸿仰着头大声的狂笑。“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爹,杀了我你就是弑父,在这江湖上你要如何立足?” “废什么话呢,江湖上谁会知道真相。”一道轻笑声飘入了堂中,带着面具的人缓缓步入,手中擦拭着沾染着鲜血的长剑。七杀齐出,那将是一个杀局,困在其中的人只有死路一条。“长歌,你还不动手么?” “门主令以及小楼明月的剑诀。”晏歌淡淡地应了一句。 人可以不死,但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手段有千种万种。 “萧红袖他们都走了?确定是走了?”晏歌忽地开口问道,仿佛堂中的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 “早走了。”萧忘尘冷冷一笑道,“他们只希望将自己门中弟子的伤亡压到最低,谁还会拼死相救?”顿了顿,她反问道,“我看见了归隐负伤离去,这儿发生了——” “没什么。”晏歌叹了一口气应道,心中却是沉甸甸的。她很想追上去,可是她不能够抛下这边的事情。再加上归隐是为了那个叫做归清的女人挡上自己那一剑,怎么想,心中那股郁气都难以平息。 “她会回来是么?归大侠的尸身还留在了此处。”萧忘尘点了点头,轻轻地说道。 “不。”晏歌摇摇头,用一种肯定的、坚决的语气说道,“她不会回来了。人死了,买在哪一处不是埋?活在心中、在心中祭奠便足矣。她要报仇,可是单枪匹马闯江湖到底危险了些,她的身边需要朋友。” “我明白。”萧忘尘点了点头,可眸中还是有几分不解。在长歌的心中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平静的表象下,那时而凌乱躁动的气息,说明她已面临一个突破的关卡。高唐云梦渺然如梦,而忘情心经呢?只在情路间坎坷徘徊啊。 —————————————— 只有在落难的时刻,才会知道朋友的珍贵。归隐带着归清一口气跑到了城外去,从那黑黢黢的夜跑到了天光乍开,跑到了细雨停歇。身上的衣服黏糊糊的,或许是雨水,也可能是鲜血。归隐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可没有一次像这般痛苦,她的面容因为痛苦几乎要扭曲了,那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尤为可怖。 “归jiejie,你你不该为我挡这一剑的。”归清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她似乎想触碰归隐肩上的伤口,却又被她那凶恶的眼神给吓得一缩手。水做的女人,眼泪哗哗的流淌,就算是骂起人来也是软绵绵的,“她、她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收剑呢……晏家的人都是那么可恶可恨!归jiejie,你和她不是朋友么?” “闭嘴!”归隐的心情很差,这喋喋不休的话语更是让她心烦意乱,恶狠狠地盯着归清,她说道,“你走吧,随便你去什么地方,只是不要再跟着我,就算我爹留下的手书,我也不可能按照上头的吩咐,照顾你一辈子。”归隐要赶人,内心深处的那种孤独寂寞不会因为身边有个如同麻雀般乱叫的人而减少分毫。脑海中交错的是晏歌那或是温柔或是冷冽的眉眼,最后都幻化成一把又一把的利刃,狠狠地挖出了一块块血rou。 “我、我要给义父报仇!”一听说自己将要被丢下,归清霎时间就变得慌乱无比,她克服了那种畏惧,猛地抓住了归隐的手。“归jiejie,我不要离开你!” 归隐不喜欢这等亲近,她和归清也没能够亲近到如此的地步,拂开了归清的手臂,她将金疮药仔细地收好,冷着脸说道:“你要报仇你自己去,我告诉你,我不会去救你的。”冷言冷语下,是一副冷心肠。不是赌气、不是别扭、不是开玩笑,归隐是很认真地说这句话。归清咬了咬下唇,露出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惨然样貌,这能够勾起一个大男人的怜惜,可如何能够打动归隐的铁石心肠? 就算是此时归清闹自杀也不能够阻拦住归隐离去的脚步,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她那张惨白的脸上满是漠然与麻木。因为行动牵扯到了伤口,那种清晰的撕裂般的痛楚传来,偏生又从中寻到了几分快感。她仰着头在大笑,可那等笑声比嚎啕大哭还来得让人难受。 归隐能去哪里?一个人提着刀杀入朝暮门、杀入浣溪沙?她有这等胆量和气魄,可最后又能够获得什么呢?她能够在千百人之中取一人之性命么?晏鸿是江湖上公认的高手,而朝暮门楚云朝则是江湖新秀。他从来没有出面,可是江湖上的一些大事情,似乎都避不开楚云朝这个名字。这么一个深居简出的、很有可能已经练成了高唐心经的人,能够有几成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