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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隐从来没有畏惧过,她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胆气,她很自信。江边的吆喝声,直走到了镇子中还能够清晰的听见。归隐拉着晏歌,在街道两旁的摊贩处来往,东挑挑右选选,买了几支珠花还有些许胭脂。待到目光投向了那绸缎铺子的时候,她的眼中又掠过了一丝兴味来。可晏歌就没有这等好兴致了,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一只手被归隐拉着,另一只手则是不停地拍打着衣袖上的灰尘。“归隐!”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大声地喊了归隐的名字。 归隐停了下来,她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晏歌。晏歌被她的视线瞧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说道:“走吧。”这时候,忽然间冒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他扯了扯晏歌的衣角,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眸中满是哀怜。他的另一只手掌中紧紧地抓着几枚铜钱,这是在向她们讨银子。晏歌定定的望着归隐,而那孩子的视线也缓慢地转了过去。归隐皱着眉,她望着这乞讨的孩子,眼中泛过了一抹厌恶,她以手做刀,直接削落了晏歌的衣角,拉着她朝着一条小巷子中走去。 箱子很窄,转角处放着两个堆满了菜叶的大箩筐,那小孩子锲而不舍的拐进了巷子,或是是畏惧,他也不敢贴得太近,只能够隔了十步的距离。晏歌不太明白归隐的意思,可是她听到了一声冷笑,四周望望,除了这个小乞儿以外,便没有其他的人了。归隐的神情是很悠然的,走在了狭窄的巷子中,悠游得如同闲庭散步。她淡淡地说道:“不用这小乞儿带,我自己来了,为何还藏身于破箩筐里不肯现身?” 又一声冷哼响了起来,砰地一声响,破箩筐四分五裂,从中跃出了一个穿着深蓝色劲装的男人,他的身上又一股腐烂的臭味,可是他不在乎。他的衣衫很脏,可是手却是很干净,他按着剑柄,冷冷地盯着归隐。因为归隐是自己走入巷子中的,他不敢偷袭。与男人警惕而决绝的神情比起来,归隐的神态可谓是轻松至极。 晏歌忽地问道:“他是谁?” 归隐笑了笑道:“他是南海剑派掌门曹照直的弟弟曹照正,人称‘明月高楼,流光徘徊’。他使得一口明月剑,出剑如月色迷离,他的身法亦是如徘徊之流光,他现今在八大剑派的高手中名列第五。” 晏歌又问:“他为什么要杀你?” 归隐微微地仰起头道:“因为我胜了名列第三的曹照直。”名列第三的都被她打败了,更别说只是第五的了。晏歌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她们这一番旁若无人的姿态,算是彻底的惹怒了曹照正,但是他的怒气很快便压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高手过招不容有失。曹照正冷冷地说道:“拔出你的刀吧,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让你三招。”又是让招,归隐的笑容很奇异,她讨厌狂妄自大的人,尤其是狂妄的男人。归隐没有拔刀,她只是轻轻的一掌推出,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曹照正给扫了出去,而他手上的那柄借以成名的明月剑,则是被掌劲震碎。说不尽的震惊与惊愕,曹照正倒在了地上,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有如此高深的内功。“你还要打么?还有两招,恐怕打完你就没命了。”很美的笑容,可是在曹照正看来有如鬼刹修罗一般,他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归隐拍了拍手,收敛了笑容,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小瞧女人,这将会是他们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愤慨与不满,还有那说不尽的嫌恶与厌烦。她转过头瞧着那低眉沉思的晏歌,面上又绽出了一抹笑容,她说道:“咱们走吧。” 晏歌的温柔能够抚平自己心中的躁动,归隐发现了这件事情后,她便忍不住多靠近晏歌一些。江湖中的趣事,晏歌听得很认真,只不过有几分落在了心里,归隐却是不知的。烛灯下,笑脸盈盈,归隐弹着刀正想哼唱几句,晏歌忽地甩过来一句话。她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对付五个、十个,那要是来了近百个高手呢?你觉得自己能够应付么?” 归隐很自信,但那种自信却不是盲目的自负,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摇摇头,肃声道:“不能,像曹照直那等功夫的来十多个我恐怕就不能够应付了。” “那你还得罪了这么一大票人?”晏歌的声音中似是有几分嗔怪,她的眸光流转,如同秋水潋滟,归隐一下子就呆愣住,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说道,“打不过,我可以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八步赶蝉虽不是天下第一的轻功,但我自信,这个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赶得上我。” 晏歌又道:“若你的敌人正好是轻功胜过你的呢?” 归隐的眉头皱了一起,她的神情也跟着皱起了起来,托着下巴,她叹了一口气道:“啊,那就算我栽了,也怨不得谁人。”她的神情是很认真的,只是这种认真中又夹杂着几分对世事漠不关心的轻慢。 第9章 梆梆梆的打更声从城头传来,一弯冷月挂在了树梢。榻上的人已经陷入了沉睡,呼吸平稳而轻缓。归隐着了一件水绿色的纱衣,负手站在了窗边。外头的琉璃色灯火映衬着她那比星光还亮的眼眸,像是浮在了幽绿湖水上的一个轻柔的梦,归隐已经收起平日里的冷与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