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她看见了一张不断散发出黑雾的脸

    路上陆小仙拆开一颗裘映城给她的糖放嘴里，生前她不爱吃甜食，如今却发现，甜食确实能放松心情。

    裘映城偏头看了她一眼，“好吃吗？我不会给女孩子买东西，这个糖是萧萧最爱吃的。”

    “唔，好吃。”陆小仙的眼珠贼贼地望了他一眼，为了想透透气她没让裘映城开车，跟着他出来招来很多惊吓师的目光，大多都是女的。

    “莫隐，你meimei知道你……”

    陆小仙问到一半不好意思了，对方却只淡淡一笑，很自然地说：“她知道我在。”

    “知道？那你难道是为了陪她……”陆小仙张的嘴太大差点掉了嘴里的糖，她赶紧往里吸溜一下，嘴角沾了些涎水。

    莫隐点点头，用手帕把她刚才不小心流出的涎水擦了擦，看起来依旧自然而然，“我既然承诺过会一直陪着她，就会做到，等她长成大姑娘想通了，我再离去。”

    “那她要是一直那么……呃，喜欢你呢？”陆小仙脸红了，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可还是想知道。

    莫隐看看她，最后移开目光看向天边，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从我记事开始，她就是我最需要保护的人，她的父母没有孩子，领养了我后又突然怀孕，我一直觉得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缘分。她对我的执念，又何尝不是我对她的，既然都挣不脱……就只能接受了吧。”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回头看着有些呆的陆小仙说：“你觉得两个人相爱什么时机最适合？”

    陆小仙张口结舌，她心里有很多的标准和条件，只是现在说来都有点不合适，因为她死了，她不可能达到那些条件，那就只能期待来生。

    莫隐却突然笑道：“你活着的时候肯定很焦虑，这世上大多男女皆是如此，在面对爱的时候有过太多的顾虑和目标，爱情需要自身有优厚的条件还有稳定的生活环境，也许是经济自由，房子，时间。等到我们死了，不再需要任何身外之物时，却还不能放手去爱，因为你的前面还是有目标，你的眼睛又在看着那个你连自己都会忘记的来世。可是，当真的去抓住那个人时，发现一切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一天也好，一辈子也好，失去不是那么可怕，因为已经失去过所有，既然已经死过，不应该比活着的时候更勇敢一些吗？”

    陆小仙张口结舌，最后道：“不是的，不是怕……”

    她看着莫隐沉静的眼睛却说不下去，尽管刚才心里涌上来一堆的理由：她只是不想自私，她只是想让顾沅司活的正常一点，她只是……好吧，她也很害怕真的爱到不能分离，却又被迫要分开。

    陆小仙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因为她已经做过决定了。就好像考完了试不愿意去看正确答案一样，看了又有什么用呢？

    裘映城拍拍她的头，“好了，不必太勉强自己，据我所知，映城是很有耐心的。”

    陆小仙哑然，原来他说这番话也是为了撮合自己和裘映城。是啊，他们又不知道自己之前的经历。

    两人一起到了古董街，街道入口用灯牌显示的名字是“古道”，陆小仙见家家门口都挂起了灯笼，并不像外面那些五颜六色的彩灯或白炽灯，而都是那种微黄的羊皮灯笼，照出一些明亮却柔和的暖光来，相对于白天的鬼气森森，晚上这条街仿佛是打过盹儿的苍龙，整个活了过来。行走在古道上的虽然都是现代的人，每个人身上却都洒落了些旧意。晚上是惊吓师和阴司们主要的工作时间，所以这会儿鬼倒是少了很多。当然，也可能是人太多了，鬼觉得不清净自动退避了。

    陆小仙觉得这里既然很安全那自己就可以独自逛逛，让莫隐不必跟着自己了，莫隐点了点头，进入一家古书店看那些泛黄被框起来的地图去了，据他说他生前就喜欢收集各种古今中外的地图。陆小仙自己逛了逛，发觉这边的客人应该都是熟客了，每个店里都有一、两个，一边和店主聊着天一边四处看看，听谈话内容都是懂行的，陆小仙倒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不能体会到他们的乐趣。

    看了会儿她飘到“化玉”的店门前，却见门前没有点灯，店里只亮着一盏绿油油的小灯，柜子里的陈列灯亮着，一件件瓷器被照的冷气森森。

    是没开门吗？陆小仙从门缝进去看了看，发现门上是有锁，可怎么开着灯呢？难道是冷月还没准备好？毕竟现在也才刚入夜。

    “冷月。”陆小仙叫了一声，没人回应。她往两边看了一下，想到这些东西都含着人的骨灰，她感觉寒气上涌，想赶紧离开。

    可就要走的时候，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她转过头看向一个陈列柜的最下面一层，那里她记得是摆着一个大黑瓦盆，可此刻那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这屋子里是有亮的，就算最下面的陈列灯坏了，也不至于乌突突一片啊。

    陆小仙揉了揉眼，这下看清了，那块地方不是灯坏了照不到，而是弥漫着一层黑雾，让人觉得像是那地方没有灯。

    一阵危险的感觉袭来，陆小仙想到的只有赶紧跑，她立刻回头往门口飞去，可是一忽儿，就那么一忽儿，门外的世界竟然一下子消失了，本来暖光照耀的街道变成无边的黑暗，好像宇宙间只剩下了这个铺子。

    陆小仙正惊恐地扒着门看着，忽然从玻璃门的映照下看见自己身后正袭来一团黑雾，她立刻冲了出去，一边大叫着：“莫隐！莫隐！”

    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陆小仙急急地倒腾着自己所有的设备，却发现除了最基本的照明什么都用不了了，但她也马上关掉了灯，四周漆黑一片，她开着灯反倒让后面那个东西总能看到她。后面的东西速度很快，陆小仙的眼睛虽然也能夜间视物但是那个东西和黑暗融为一体，她完全看不清他的形态，也不敢一直回头看，只是拼了命的跑。猛地她撞上了东西，像是一堵墙，墙面乌七八黑怪不得她看不清。她立刻往墙的一面跑，同时发现这堵墙似乎是弧形的。正当她想着的时候，面前突然一阵带着焦土气息的风吹来，她看见了一张不断散发出黑雾的脸。

    “啊啊啊——”

    陆小仙尖叫起来，身子比理智更先做出反应，她箭头似的往回冲，冲向那个唯一亮着灯的地方，那个瓷器店，虽然已经不知道那还是不是那家店，可陆小仙已经失去理智，拼命地用了最大的力气冲了进去，似乎指望用这道门挡住那个怪物……

    莫隐从旧书店里出来，想去找陆小仙，一家家看过去，却没有她的身影，路过化玉这家店时，他疑惑地看了看，今天这家店没开门，从玻璃橱窗往里看，里面也漆黑一片，陆小仙肯定也不可能在里面了，他走过去再去别的地方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