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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一丝烛光也没有,只借着外边少许夜光见南无迅速地把剑收直敢鞘中。 近几日南无的饭食煎药等事情都是白允沫一手照料,子桑忙于思虑军中之事鲜少来此。 此番两人于暗幽幽的帐中只能模糊见到对方身形。 子桑向来知南无性子定然是在等她先开口的,问了她一声:“见你身子来军中后一直不大好,就让沫给你看看,她说你这两日好了许多。” “嗯。” 这便确实是好些了,白允沫给她看病前,是连嗯都懒得嗯一声了的。 子桑又继续往下提到要走的打算和计划:“我们此番要引兵上白壁城。” 南无向来对这些外事不大感兴趣的,也不懂为何打仗,为何又突然退兵,她心里向来只想着她应该做和应该想的事情。 不过风歌—— 她又嗯了一声,然后听得黑暗中子桑与她说:“天亮便与我一同回白壁城。” 南无这回应得没那般快,她想知道周载又会去哪里。 子桑摸前一些,蹭过南无身边,坐在了小床上,从掀起的帘帐处看着军营远处的烧着的营火:“你见过王爷爷的,他快要死了。” 每个人到了南无面前似都免不得进入自言自语的状态,子桑便更是如此,仍像小时候初识南无那般。 心里一有事情,害怕的,不安的便一股脑儿地说起来。 因为南无不会打断她,不会怪她,不会理解她,也不会安慰她。 子桑继续说着:“是王爷爷让你来找我的。” 从你找到我以后,我便开始进入了这些纷纷扰扰里边。 没有怪你的意思。 其实就像以前入山打猎,有时候走这条路,有时候走那条路,不管是在出发的时候,还是到终点,我们都没有办法确定到底哪条才是最好的。 万事万物都在变动着,唯一不变的是我们必须要去选择和行动。 南无,还记得刚进宫那晚吗? 别看我装得一副萧索无谓的样子,其实心里是紧张得很的。 这世上还有个血亲能想着你,到底还是欢喜的,虽然他是个老头,老得胡子头发都白了。 可是他要死了。 子桑忽就想起一桩:“王爷爷是你的家主,若是他仙去了,你又将如何呢?” 南无扶着她的剑淡说:“你,家主。” 原来如此:“那你以后就会听我的话?” 想起当年的南无对空桐的忠诚,子桑便觉得寒意从脚底往上走,南无对于家主的忠诚度令人感到不解,也感到害怕。 听见军号声,子桑站起身,与南无说,跟我来罢。 三万甲士应命集合于景玄关下,注视着这些甲士,久久才困难地重复一遍通传上的话:“王都逆臣为乱,逼宫国君,我等急进除乱擒王。” 众将都侧开脸,不知道如何面对下边甲士,突然撤关,无论如何逃跑的嫌疑。 子桑站上前,身上穿着一身微泛青光的精铁盔甲。 大家于昨夜听见世郡殿下有令时都吃了一惊,从人都说世郡不是坠崖身死了么。 子桑站在高台上,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往外散开,她喊说:“朝有逆臣谋权,所以我才不得已避于军中免遭暗算。今日正是逆臣不顾民生纲伦,公然起兵王都时,我等应速回解围。” “不清内乱,何以安国治家,家国不稳,何以治敌。” 子桑扬手指着身后十丈高的景玄关:“诸位想必都知,现在关外东池有兵三十余万,关内南凉拥兵不到八万。” “所谓援军有十五万却不枉顾我等性命,反往王都夺利,此等贼臣乱子,不杀不足平恨。” 下边甲士闻得此言,皆举拳同声而呼:“不杀不足平恨。” 在万声相呼中,子桑背过身,对着景玄关高耸的楼墙举手言誓:“我公子桑立誓于三万万军众前,若此番能一举平得内乱,必返兵对外,收我景玄。” 关外有东池国君池羽立誓,不破景玄,不入祖坟。 关内有南凉世郡公子桑作誓 “我公子桑若登得大位,收不回景玄关,当生不苟且,死不沾土。” 旁边高大的壮年男子亦跪下立誓:“周载此生,不复景玄,死不沾南凉粒土。” “我况旬,要守一辈子的景玄关。” 三万甲士皆屈膝而下:“杀二心异臣,来日复我天险关守。” 如此三呼三重,声势破天,直冲楼墙回声在整个营中四处荡动。 三万人的队伍清一色轻骑,粮草全部从州府直征,目的就是在一个日夜内到达玄州。 子桑收正收拾马鞍,旁边石竹泪眼兮兮地想要近前却总也不敢上来。 “嗯?” “你现在……是世郡殿下?” “怎么了?” “可、可昭和……。”他的昭和大哥呢?一夜之间就变成高高在上的世郡殿下了。 石竹想起来原来从白壁城刚出来时,他还整日地在昭和面前谈论世郡的事情。 比如世郡究竟长什么样子啊,听说像风尘女子,很是浪荡…… 或者就是好想看一下世郡,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身份那般高贵的女人…… 没想到照和转眼就变成了世郡本人,这个落差他如何也消化不过来。 “我走了,你好像是跟着况旬那批人,到时候记得跑快点,来白壁城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