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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池连战书都没有下,可天下人都知道,池羽对于此战志在必行。 而连日来对敌方动静的揣测让他们意识到,十年前一战险胜,十年后的池羽比当年带二十万兵的池正要危险百倍。 子桑牵着马与左将军并行,耳侧是从鬼原穿过先民冢上空往崖上吹来的似犯人哭叫的风声。 “我记得有古书说先民冢常人不敢近,为何东池却敢大量隐于其中练兵呢?” “哼,兵家险地,放在平时,先民冢林中多猛兽毒虫,多泥沼淤坑,且阴晴难测,障气极重,常人自不敢近。” 经左副将这般一说,子桑便明了几分,难怪东池会于入冬时囤兵于此。 先民冢北边是冰雪鬼原,按说是极寒之地,偏先民冢谷地势处于低洼,于是自形成一方天圆,有春夏秋冬之分。 其它三季时,林中湿气极重,但人迹罕有,野兽毒物极易生存,只到了冬时,冰雪封天,泽地硬化,即使有野兽也被厚雪制约不足为惧,尤其是在军队面前野兽多不足惧。 东池军队选在这个时候藏于林中,便相当于有了一道天然屏障。 寻常打仗多是两军交于旷野,东池国君偏反其道而行,南凉此番很被动。 李巨力没看过什么古书,不过在路上走过来时便常常听人家讲这先民冢里的传说。 听了他们说这事,便也来插嘴显摆显摆入伍以来的听闻见识,张口便侃说:“都说这天下人的老祖宗都是从先民冢出来的,那现在不正是在老祖宗的地盘上自己人打自己人么?”. 左副将听了也没忍住哈哈大笑:“那照这样说,我们和东池国君那个甚么狗屁池羽还是亲戚了。” 对于李巨力的说法,子桑也是哭笑不得:“早期的时候天下混乱,各处有大小国候十几家之多,制权混乱时常都有战乱,当时有几个士族家受到驱逐正好在此处遇到,恰都是年轻的有志之人,埋冠带到此中,割血盟约互助其收回失地,以至于成了势头,后来其中几人各自据地为国,南凉□□王徇当时便在其中。“ “原来不是一家人生出来的天下啊。”李巨力恍然大悟。 “冠带埋在何处?” 子桑撇他一眼,淡淡道:“据说当时亦是寒冬之时,西陵国的□□从石中寻得眠中巨蟒刨其肚腹,将冠带置于蛇腹寓意盘锯天下。” 所以西陵国的瑞兽是蛇。 即使是猎户出身的李巨力,听得剖其肚腹亦是打了个寒颤:“听说西陵国的人好战不好文,长得跟狗熊似的。” 西陵国地势偏高,与南凉接陵葑州铁牙关,民风厚实,好勇斗胜,以畜牧牛羊为主业。 由于南凉国内供需丰满,再者西陵常年与侵扰南凉葑岩两州,双方局势紧张,自是鲜少往来走商,民众间彼此了解都仅限于传闻。 传闻里都说西陵女子多,马牧民族,最为新奇的是西陵女子眼仁儿花花绿绿的,头发亦有黄有红,跟画上的妖怪般。 先前上朝时子桑常有听得讨论葑州战事,西陵国虽自称为国,但并不像东池或者南凉有一人为君,举国俯首听令。 西陵内部势力有好些,对于葑岩两州都是时不时便侵扰一番,并不像是集着大军来打。 这正是头痛的地方,几十万人的军队结成一条大阵线,只防着小小几万人的土匪般,有时候半年也不见来一次,有时候突然又攻其中一处,如此便耗去大半兵力。 原本是一边驻军一边修筑城墙的,可南凉自六年前王位继承人都死绝后,朝堂上便各种明争暗斗。 筑城之事本就是费时耗力劳民伤财的事情,争端太多耗到现在东池又来犯,往日弊端就一齐都慢慢露出苗头。 子桑随左副将一齐翻身上得马时想起这桩事:“葑岩两处现有兵二十多万,一分都动不得么?” “看到东池在这边威胁我们,西陵人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 左副将有些丧气,喝了喝马前走。 “葑州有铁牙关,本也是天险,可西陵人鬼得很从颜州的无止山脉凿出条道来,往南可入岩州,往北就是葑州,都是广地千里,没得险要可守,若是退守便等于弃了这两州。” 王上的意思是,不失寸土,所以执意用二十万大军守着无势可用的葑岩两州。 “可南凉总兵力应该不止这些。” “光白壁城明暗各家陈兵就有十万之多,再各地城守驻军,南凉总兵力能到六十万。”左副将亦是四十多数的汉子,一笑,笑得寒凉。 眼看着君王要倒下新王两股势力日渐膨胀,各州府有驻军也不愿分出来。 一是有兵力在手万一两家打起来自己有力去帮。 二是再不济天下大乱自己趁乱举旗也未尝不可。 正是五谷丰登时,本应号盛世强国却因着这些争权夺利的人大好河山摇摇欲落。 可恨,可气,可悲。 巡至末岗时,天然已然暗了下来,五人轮换的岗,两人正站于崖边,三人于后方避风处盘腿坐着。 见到有巡员前来,三人都站起身来迎,子桑从巨力的马匹上拿出最后两袋酒扔上前去。 “谢谢将军。” 子桑一愣:“我不是将军。” 左副将哈哈一笑:“他们这些小兵不认人的,见了骑马穿重甲的都叫将军。”